天色渐渐昏暗,安阳郡王和和气气地协商。
“林同学,先不论有理没理,今日之事不出两个时辰就会传遍金陵,与其留在这里遭人耻笑,不如换个书院重新开始,临安侯与我有些私交,我给他写信,让他推荐你入白鹤书院。”
林沐听完不禁心动。
白鹤书院的名气与栖霞书院不相上下,而且远在临安,没有人会知道他被打的事。
比起被赶出书院,主动退学的名声更好听。
还能搭上临安侯……
林父很快做出决断,拱手施礼:“有劳王爷为犬子费心。”
林母心有不甘,怒目看向温少辞:“他今日能打我的孩子,明日也能打别人的孩子,长此以往,谁敢把学生送来读书!”
顾山长点点头:“便罚他抄写学生手册百遍,再有下次赶出书院,至于赔偿嘛……”
王疏雨从袖子里掏出一叠银票递过去:“这是三千两,作为令郎的医药费和营养费。”
林母接过银票,立刻转怒为喜:“好好好,打得好,打得好!”
众人:……
事情告一段落。
温少辞走出茅草房的时候,在院子里等着看热闹的学生正围着宋昭苏打探消息。
杨韵:“陆同学到底什么来路?连王爷都惊动了。”
那么多的侍卫,那样大的阵仗,不像单单只是为了一个庶子。
宋昭苏也是一头雾水:“林同学说的话,陆同学也承认了,想来不会有错。”
张祺接口:“你再好好想想,宫梓只认了他是庶出,旁的没认。”
杨韵一声惊呼:“他该不会是?”
欲言又止。
这时候哪能容忍他卖关子,张祺急得不得了:“是什么?你快说!”
食指竖在唇边,杨韵“嘘”了一声:“王爷的私——生——子。”
一片哗然中,温少辞清冷的嗓音犹如山涧流水:“杨同学,顾老师喊你进去。”
杨韵不知道他听没听见,心里有些发虚:“与我何干,我不去。”
温少辞冷笑:“林沐什么都说了,你以为自己逃得掉。”
杨韵故作镇定:“我什么都没做,为什么要逃。”
他昂首挺胸大步走进茅屋。
出来的时候变成了一只霜打的茄子,双眼恶狠狠地盯着温少辞:“阴险小人,你诈我!”
陆宫梓一脚踹在他屁股上:“再敢胡乱编排,我把你赶出金陵。”
林沐本来什么也没说,抑或他压根没往那方面想,等到杨韵进来胡乱解释一通,林沐才发现自己被人当枪使了。
有安阳郡王在,杨韵不可能全身而退。
本着有教无类的理念,顾山长只将他赶出思文堂。
杨韵边跑边喊:“你等着,我一定会回来的。”
王疏雨从茅草屋里退出来,正好听见这话:“表弟别怕,出了事有表哥帮你。”
温少辞默然不语。
陆宫梓见状上前一步:“这里有我,用不着你假惺惺。”
说完,她牵住温少辞的手转身离开。
王疏雨张了张嘴,到底什么也没有说。
倘若王家在意温少辞,今日来的便是王家的当家人,而不是王疏雨这个平辈。
回到九里香,陆宫梓命春晓去拿药箱。
看着粉团团的少女闺房,温少辞忽然有点儿紧张,膝盖并拢,双手紧握成拳。
陆宫梓轻轻掰开他的手指,语气较平常温柔许多:“别想了。”
在安阳郡王开口前,王疏雨也就不痛不痒地说了几句漂亮话,一没表明王家态度二没提出解决办法,便连那三千两,也是在事情尘埃落定以后,得了顾山长的提醒才拿出来的。
王家有王家的考量,温少辞并没有十分放在心上。
上一世,他没有求助过王家,王家也对他不闻不问。
那时候就已经明白,外家只能是、也只会是外家。
春晓取来药箱。
陆宫梓拿出药膏亲自帮温少辞上药。
她低着头,侧脸线条婉约如画,粉唇开合吐气如兰。
“有我在,没人敢欺负你。”
柔腻的指腹在手背上来回摩挲,温少辞不受控制地微微颤抖。
陆宫梓抬头,宝石般美丽的眸子里装满担忧:“疼?”
温少辞一阵心痛,手腕转动两下,挣开她的手掌。
“我自己来。”
重活一世,他不要再喜欢赵临欢!
陆宫梓坐在一旁,眼角含笑:“放假了我能去找你玩吗?”
温少辞颔首。
“到时候,叫上宋昭苏一起。”陆宫梓补充道。
“好。”温少辞哑着嗓子回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