郡王府的长史和总管早立在二门处等候,见人回来了连忙殷勤地迎上去。
“少爷,晚饭已经备好,王爷和王妃正在花厅等您。”
车帘撩开,陆宫梓眉眼不动:“吃过了,叫他们不必等我。”
长史点头哈腰。
总管谄媚讨好:“少爷沐浴么?小的命人准备香汤。”
陆宫梓吩咐:“五蕴七香汤。”
车帘垂下,马车驶进二门。
什么是五蕴七香汤?总管一脸疑惑。
花厅里,郡王妃等得不耐烦,伸手取一块芙蓉糕飞快塞进嘴里。
安阳郡王睁大眼睛,盯着她看了一会儿,也拿一块糕点吃起来:“本王在自个儿府里用饭,何须看旁人脸色。”
郡王妃急了:“王爷,那是皇子,我们得罪不起。”
许是饿得厉害了,安阳郡王脑子不太清楚:“我还是王爷呢,比他大。”
郡王妃又拿一块芙蓉糕:“也不晓得他是哪位皇子?”
当今膝下九位皇子。
大皇子胎里带病,养到十三四岁便去了。二皇子幼年从马背上摔下来,至今不良于行。三皇子年逾二十,已经娶妻生子开府另居。
八皇子不过垂髫,九皇子尚在襁褓。
与陆宫梓年龄相仿的,有四五六七这四位皇子,当中最受圣上喜爱的是崔贵妃所出的五皇子。
元后早逝,世人皆言崔贵妃来日会入主中宫。
如果陆宫梓行五,将来就是皇后唯一的嫡子,日后说不定……
安阳郡王的神色格外严肃:“你千万别问他,提都不要提,圣上不想让我知道的事儿,知道了也要当不知道。”
“圣上亲笔写信拜托王爷照顾,想必对他十分喜爱。”郡王妃心思活络,“我们蓓蓓也有十三岁了。”
“不行!”安阳郡王态度坚决,“开国八位异姓王,如今只剩下安阳郡王府,听祖宗的话准没错,急流勇退,明哲保身,不要跟皇家扯上半点关系。”
郡王妃乖巧点头。
文信伯府早已没落,正是为了低调行事,郡王府才会娶她进门。
比起京城里的刀光剑影,安居一隅未尝不是好事。
丫鬟远远地通报:“王爷,来了来了!”
安阳郡王嘴里还咬着半块芙蓉糕,顿时手忙脚乱。
全奈郡王妃急智,一巴掌帮他拍了进去,再一弯腰,把吃剩下的半盘芙蓉糕塞到桌子底下。
长史和总管走进来。
不见陆宫梓。
郡王妃伸长脖子:“人呢?”
“吃过了。”长史道。
安阳郡王噎着喉头的一下子通畅:“吃过了便不吃了,极是极是。”
总管头铁:“王爷,什么是五蕴七香汤?”
“喝汤去找厨娘,问我有什么用,我给他做啊!”安阳郡王吼道。
郡王妃拍了拍他的后背:“别气,别气,他说的是沐浴的香汤,京城流行这个,我有配方,配了给他用。”
“多配点儿,”安阳郡王情绪稍缓,“本王也要用一用才好。”
·
沐浴后,陆宫梓盘腿坐在床上。
春晓快步进来:“公主,帖子拟好了,明日派人送到王太守府上。”
陆宫梓随意瞄了两眼大红烫金的拜帖:“不要唤我公主,免生事端。”
春晓应下:“少爷,您想见宋世子为何不去书院?”
陆宫梓极其自然地回答:“我同宋昭苏交情浅薄,如果没有少辞,待在一起不自在。”
“可是,宋世子不是答应了教您读书吗?”春晓试探着问。
陆宫梓默了默,吩咐道:“把郡王喊过来。”
闻言,春晓轻轻“啊”了一声:“这会儿,王爷该歇了。”
陆宫梓长眉一挑:“叫他起来。”
正如春晓所说,安阳郡王已经舒舒服服地躺在床上:“这香汤不错,以后天天泡。”
“王爷从前总是嫌弃妾身麻烦,如今怎么说?”
郡王妃乌发如云,媚眼如丝。
安阳郡王心神一阵荡漾,一只手探过去搂住她的腰:“我的心肝宝贝哟,疼你都来不及呢。”
很快,水乳交融,如胶似漆。
嘭嘭嘭——
外头响起一阵且急且重的敲门声。
安阳郡王暴跳如雷:“什么事?”
丫鬟老实禀报:“王爷,陆少爷叫您即刻来见。”
安阳郡王立时蔫了,鼻子眼睛眉毛皱成一团:“我睡了,明儿再去,一早就去。”
丫鬟去而复返:“王爷,陆少爷叫您亲自回话。”
得嘞,还是要去。
韶华阁依湖而建,夜晚的湖风吹在脸上冰冷如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