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鲁地回来之后,温少辞忽然变得很忙,陆宫梓几次三番邀请他来郡王府玩耍,均被婉言拒绝。
孟玉寒热心地从旁解释:“下个月书院大考,看少辞这架势,不夺魁首誓不罢休。”
韩玉梦马上点头附和。
两人尚未成婚,便已有了夫唱妇随的模样。
回到金陵那日,孟玉寒胡诌了一个“偶遇”的由头,然后以“英雄救美”的名义将“离家出走”的韩玉梦送至韩府。
接下来,上门提亲便顺理成章。
尤其孟夫人,甫一听说儿子提及此事,就火急火燎地要请冰人上韩府。
“韩姑娘出身书香门第,温柔贤淑、蕙质兰心、大家闺秀,配你小子绰绰有余。”
听着母亲前后不一的话语,孟玉寒绞尽脑汁也想不明白。
韩同知十分赞成这门婚事。
“这两个孩子名姓回环,不是缘分是什么!”
看着父亲写满欣慰的面容,韩玉梦高高兴兴地接下定亲信物。
文臣与武将之间固然有着天生的偏见,但比起儿女的终身大事,简直不值一提。
宋昭苏也替他们开心:“我该恭喜孟兄。”
孟玉寒笑得极其灿烂:“同喜同喜。”
闻言,姜姝身子一僵,半低着头,开始装娇羞。
乔月颜敏锐地察觉到异样,拉着姜姝站起来:“今天太阳好,我和阿姝去园子里逛逛。”
清朴园空着可惜,崇仁帝临走前交待安阳郡王物尽其用,然而,打死安阳郡王他也不敢住圣上住过的屋子,是以,仍旧当作摆设,只在待客的时候引人过来逛逛。
乔月颜转过身:“有韩同学在,你不用勉强自己。”
姜姝笑一笑:“你帮过我,作为回报,我岂能不来。”
齐渺渺被郡王妃勒令不许出门。
因此,他们这些人齐聚一堂,既是替乔月颜打掩护,也是找陆宫梓探听消息。
事态似乎有些严重。
齐渺渺才坐一小会儿,就被郡王妃找借口带走了。
眼圈红红的,乔月颜落下两行泪珠儿:“阿姝,对不起,世子本该与你……”
心脏漏跳了一拍,姜姝扯出笑来安慰她:“这事全不怪你,何况我该感谢你,要不是你,我早已丢了性命。”
要怪只怪陆宫梓,他招惹了她,又舍弃了她。
甬道树丛茂密,“咔嚓”一声脆响,树枝被人折成两断,齐渺渺呼地一下蹦到乔月颜面前。
乔月颜吓得脸色煞白,眼泪再次不要钱似的往下掉。
“又哭什么?”
心口一抽一抽的疼,齐渺渺满脸不耐烦。
看着他生疏又怜爱地帮乔月颜擦眼泪,姜姝默默走远。
这份温柔原本归她所有,是她亲手给弄丢了。
·
七月底,天气甚好。
温少辞在书斋门口徘徊了大半日,终于鼓足勇气走进去。
小二和善地笑:“公子想看什么?”
双颊微微泛红,温少辞漫不经心地问:“代卖字画是什么章程?”
笑意换成审视,小二语调有点敷衍:“要看作品估价,本店从中抽出五成当作佣金。”
一幅事先装裱好的山水字画展现眼前。
“笔触温婉,画风沉稳,不错不错。”小二含笑估价,“五十文。”
温少辞被他前半截话说得心花怒放,以为自己天赋异禀,待听到价格,立时如遭冰封,彻底呆住了。
阿远不服:“五十文?还不够笔墨纸砚的钱!”
小二:“要不是这幅画用的好墨好纸,一文钱我都嫌多。”
阿远气得脸红脖子粗:“你刚才分明不是这样说的!”
“你家公子画的真心好,不过画得好的人太多了。”小二扬一扬下巴,“看见门口那只大箱子没,那里头的字画,白送都没人要。”
阿远还想说点什么,温少辞伸手制止。
是他想岔了,以为凭借那点微末技艺就能赚得盆满钵满。
“有没有清欢居士的画?”温少辞问。
小二咧嘴一笑:“前几日刚收了一幅《西山秋韵图》,清欢居士从前只画花鸟,山水画还是头一遭,怎么着也得个五十两。”
从京城坐船到金陵,途中必经西山,赵临欢第一次走出皇宫,心潮澎湃之下挥笔泼墨,文士风流莫过于此。
“这幅画,我要了。”温少辞干脆利落地掏银子,“日后收了她的画儿,不许往外卖,我都要。”
有钱能使鬼推磨,小二忙不迭地答应:“门口箱子里的画作,公子若有喜欢的,尽管带走。”
趁着小二打包的功夫,温少辞无聊地抽出一副画卷,画卷并未装裱,宣纸微微有些泛黄。
落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