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着英气飒飒的向长川,温少辞忽然明白为什么没能认出他来。
前世,温少辞与向长川初次见面,是在青楼争粉头。
那时候的向长川已经改名何成愁。
何成愁讽刺他纨绔子弟不成器,他嘲笑何成愁阴阳怪气不是男人。
是的,向长川净了身入了宫,从人人可欺的小太监变成锦衣卫最高指挥使。
四皇子登基以后,更是将何成愁视作亲信,听说还打算封赏爵位。
之后的事,温少辞不清楚。
他死了,和赵临欢一起死了。
脑海中不可自抑地冒出一个念头来,温少辞攥紧了拳头,质问:“我在香山遇上公主,是不是你一手安排?”
向长川啧啧两声:“我第一次见你时还以为宋昭苏活了过来,夜里接连做了好几回噩梦。”
如果叫罗羡思得偿所愿,岂不是又来一个宋昭苏?
四皇子不想见到这副局面。
向长川长长地叹出一口气:“飞卿,其实我也是为你好,就凭你这张脸,要官要爵多容易啊,你偏生不听,非要那些虚无缥缈的情意。”
天家最是无情。他为赵珠做了那么多,到头来还是逃不脱一个死字。
温少辞抬眸与他平视:“求仁得仁,求己得己。”
向长川一声轻笑,显然不信。
温少辞的目光落在向长川腰间以下,神色一本正经:“还没进宫呢,不必这么早给你未来的主子递投名状。”
向长川瞪大了眼:“你不想他死?”
他干嘛要宋昭苏死!温少辞控制不住地怒气上涌:“你说这话什么意思,难不成你是为我才要杀他!”
原本以为是气话,向长川却沉默不语。
温少辞一怔:“你从前待我,还算不错。”
“到底害你丢了性命。”向长川满脸内疚,“我以为没了宋昭苏,公主就会喜欢上你,她也的确喜欢你,不管有没有宋昭苏。”
在今日的表彰大会上,这两人之间的暧昧情愫简直呼之欲出。
温少辞微微颔首:“多谢。”
“也不全是为你,”向长川不甚自在地别过视线,“我与宋家算是有仇,报仇雪恨天经地义。”
温少辞有点迷惑,有仇便有仇,“算是”要怎么理解?
向长川摆摆手,不愿就此多说。
“该报的仇,上辈子已经报完,这一世,他既没有死,我不想再追究。”
温少辞白他一眼。
宋昭苏现在,半死不活地躺在郡王府,有够惨的了。
向长川笑笑:“我本想留你小酌一杯,但是罗家小子恐怕正在跟你抢人,若是去晚了,驸马的宝座可就飞了。”
闻言,温少辞抬眼望了望天,惊觉太阳已经下山,夜色渐渐蒸腾。
·
凌云台上,明月轻风。
罗欢年吟道 :“羡青山有思,白鹤忘机。”
陆宫梓心不在焉:“嗯?”
见她这般,罗欢年不免有几分失落:“公主该称我一声表哥。”
桃花眼一下子瞪成两颗水蜜桃,圆溜溜的,分外喜人。
陆宫梓盯着罗欢年俊秀的脸,过了半晌,终于看出他的眉眼有几分像自家三哥。
承恩公总共十六个孙子,六嫡十庶,依着年岁,罗欢年约莫是长房嫡长子,在家中行七,复名羡思。
赵临欢合该唤他一声“罗七哥”。
罗羡思静静地看着她,一颗心晃晃悠悠,好似在荡秋千。
“竖子无状,见了本宫还不行礼!”
陆宫梓横眉立目。
罗羡思:……
好不容易逮住温少辞不在的机会,罗羡思极想与赵临欢互诉衷肠。
然而,这久别重逢的画面似乎并不在预料之中。
罗羡思恭敬地行完大礼。
陆宫梓点点头:“好了,退下。”
承恩公府是三哥外家,她跟罗家人没什么可说的。
罗羡思不料公主竟对自己反感至此,急声道:“我是奉五殿下之命前来。”
陆宫梓歪了歪头:“他要你来做什么?”
“送酒。”
“什么酒?”
罗羡思满眼疑惑:“是滨县的荔枝酒,我昨晚送过去的,公主没瞧见?”
大意了。
收酒的人是温少辞,他肯定对公主撒了谎。
“噢,”陆宫梓干巴巴地回了一句,“我瞧见了。”
等了好大一会儿,罗羡思也没等到赵临欢顺着话题继续往下聊。
陆宫梓知道,醉翁之意不在酒,而是在送酒的人。
宫中送礼最忌送吃食,但凡收礼的人有个头疼脑热,送礼的人十之八九要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