离了宣平侯府,温少辞在城中顺路找一间书斋,要来文房四宝,当场叫陆宫梓作画。
陆宫梓搁了笔,拿起未干的宣纸炫耀:“如何?”
温少辞边看边点头:“好好好。”
不愧是将来的名画家,简直画得惟妙惟肖,好像活过来似的。
“再画一幅。”他说道。
陆宫梓也不问,提起画笔依言而行。
王胡两家的亲事几乎板上钉钉,如果没有切实的证据,轻易不会退婚。
王太守那厢肯定要知会一声,温少辞这边也准备亲自调查一番。
问题是,找谁帮忙?
回书院的路上,温少辞忽然间灵光一闪,唇角漾出阵阵笑意。
找他最合适不过!
食指指向自己,向长川咧着一口大白牙:“我去?你表妹的事,与我有何相干!”
温少辞理直气壮:“就凭我们是一样的人,从前没有来过金陵,不知道有这些事,别说与你,与我也是不相干的,如今既然知道了,我做不到置之不理。”
向长川响亮地拍拍手掌:“说得好说得好,不过,还是与我不相干。”
温少辞白眼看他:“我表妹就是你表妹,你不帮我,我表妹恨死你。”
向长川摸了摸下巴:“多个表妹也不错。”
说着,他朝温少辞摊开手掌。
温少辞不明所以。
“钱呐,”向长川笑道,“没有钱我怎么打听消息?”
温少辞不情不愿地打开荷包,递了十两银子过去。
有了银子在手,向长川笑得更灿烂了:“三日之内,给你准信。”
不得不说,术业有专攻。
不过短短一日,前世负责搞情报的向长川便有了不少收获。
“画像上的女子叫小怜,周家的末等丫鬟,那天吩咐小怜给胡善听传话的是周璧如,说清欢居士名气不大,她的画不值那个价,就是几句废话,小怜也记不太清……”
温少辞点点头:“茶会那日,胡善听和周姑娘是有些奇怪。”
“还有更奇怪的呢,”向长川哈哈笑了两声,继续往下说,“今年七月,周璧如到泉城给她外公贺寿,你猜怎么着,那段时间胡善听正好也在泉城。”
指尖轻扣两下书案,温少辞突然起身冲向卧室,前日刚买的《济水图》还没收进箱子里,此刻正安然躺在枕头边上。
向长川好奇地跟过来,见他小心翼翼地打开画绢,不由露出几分诧异:“哪有这么巧的事情?”
温少辞指着落款处的小字:”七月十五日。”
向长川扫了一眼画面便收回目光:“那天他们俩的确都在泉城,但这画上的人物数以百计,面貌也不怎么清晰,就算找出来了,他们也要说你牵强附会。”
温少辞头也不抬,幽黑的眼睛定定地盯着一处。
正如向长川所言,《济水图》上人物众多,赵临欢用的不是工笔重彩,而是简笔写意。
写意不拘于形似而重神似,胡善听和周璧如能够一眼认出来的地方,只有——
海棠花。
温少辞眸色一沉:“找到了。”
顺着他手指的方向,向长川眯着眼睛努力辨认。
在那根绘有海棠花纹的石柱不远处,一男一女言笑宴宴,男子书生打扮,气质不俗,女子黄衣蓝裙,眉心一点胭脂记。
向长川不曾见过两人,但知道周璧如之所以被外界说成观音再世,正是因为眉心那颗朱砂痣。
有了这条,胡善听且不说,周璧如定然要被拖下水。
向长川一脸看戏的表情:“两女争一夫啊,哎呀呀,这可怎么办?”
温少辞面无表情地把画绢卷好:“便将此事告知王家,尽到亲戚的本分足矣,剩下的事舅舅自会处理,不是我该关心的,午休的时间不多了,你赶紧离开。”
若是赵临欢醒来瞧见了向长川,恐怕又要生一场闷气。
“重色轻友!”向长川冷哼一声,甩了把袖子,转身拉开门栓。
王宝环不防有人出来,正要推门的双手顿时扑了个空,重心随之往前倾,整个人摔到在向长川身上。
怀里忽然撞进软绵绵的一团,向长川呆若木鸡。
王宝环一把推开他,朝着温少辞直奔而去。
“表哥表哥表哥……”
她的神色焦急万分,说出来的话却是连不成句子,一声一声的“表哥”变成豆大的泪珠,一颗一颗滚下来。
温少辞静静地看着,心中隐隐有了猜测。
闻讯赶来的顾山长瞧见里头情形,一改往日严肃之色:“温同学,有事出去处理,不要打扰其他学生。”
走出九里香的时候,外头已经围了不少看热闹的学生。
陆宫梓两手叉腰:“看什么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