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是公主,没了驸马可以另选。”
陆宫梓神情飞扬。
“表妹就不一样了,宋家二公子迟早要出征,将来若有个万一,你会如何?”
崔鹿绫不过是个十几岁的女孩儿,便是嘴上不认,心中难免害怕,一想到杨夫人捡豆子的情形,整个人晃晃悠悠。
可是,世家大族最重脸面,不会出现改嫁这种事。
陆宫梓:“夫家哪及娘家自在,只要你签了请愿书,将来我助你归家。”
片刻之后,崔鹿绫点了一下头。
陆宫梓见她小脸惨白,赶忙安抚:“宋二公子不会有事,上阵杀敌不是为了叫你替他守节,而是为了活着回来见你,莫非,你认定他是个无用的?”
“当然不。”崔鹿绫红着脸反驳。
镇国公上门提亲时,她与宋二公子对过面儿,相貌堂堂,孔武有力,一看就是天生的武将。
黝黑的皮肤浮起两朵诡异的红云,宋二公子结结巴巴地说出自己名字,谈起海匪来袭却是口若悬河。
“我信他!”崔鹿绫信誓旦旦。
陆宫梓会心一笑,转身往回走了一段路,经过拐角时,脸色忽的大变:“你什么时候来的?”
温少辞抿抿唇:“刚到。”
陆宫梓没好气地瞪他一眼:“快回去上课。”
清冷的眸子里情意绵绵,如同一丛开在冬日里的迎春花,温少辞温柔地道:“你不回去,我也不回去。”
陆宫梓埋头走在前面:“杨同学说的话你忘了?这件事我是要捅到御前的,圣上若怪罪,你别再想娶公主。”
温少辞低低笑了声:“孟子说过,无是非之心,非人也。你做的事,是正确的事,我若就此离开,岂不是枉为人?女子是人,我也是,我希望妻子守身守心,更希望她开心快乐一辈子。”
改嫁便改嫁吧,反正死后什么也看不到。
陆宫梓停住脚步,她的身子微微颤抖,似在挣扎。
“为你我不会……”
温少辞没听清,正要询问之时,春晓高高兴兴地跑过来:“少爷,乔姑娘回来了!”
临时搭建的请愿台前,围着一群身着浅黄衣裙的女学生,她们提起笔,悬腕挥毫,写下自己的名字。
姜姝眸色沉沉:“你们可知这样做有什么后果,不论是亲生父母还是未来夫君,全都会站出来责骂指点,倘若将来家门不幸,他们更要把所有的罪过都算在女子头上——”
“姜同学!”
有人打断她的话。
“你说的这些,乔同学先前就说过,我们会出现在这里,已经足够代表我们的决心。”
姜姝先是愕然随即不解:“为什么?”
有人答:“没有为什么。”
姜姝忽然觉得脚站立不稳。
没有为什么?
这算哪门子的回答!
乔月颜看着姜姝,目光复杂难言。
“阿姝,我不为别的,只为我娘亲,她嫁进乔家二十多年,有夫却似无夫,与守寡没什么区别……”
和离?谈何容易。
没有娘家倚杖,没有官府首肯,和离绝无可能!
姜姝听完,冷冷笑了笑:“令堂的遭遇我很同情,只是,好像跟此事没有关系。”
温少辞正好到了:“七出之条,原本于礼,首次入律时无人站出来发声,姜同学难道不觉得旧事正在眼前重演?”
陆宫梓:“努力了,不一定会越来越好,可是什么都不做,只会越来越差,姜同学,医者仁心,我不勉强你帮忙,只求你不要捣乱。”
不知不觉中,四周聚集了众多百姓,宋昭苏从人群里冒出来:“天下事天下人可说,阿姝尽管畅所欲言。”
陆宫梓深知宋昭苏是个护短不讲理的家伙,当即合上嘴,自去拿了请愿书逐一游说百姓。
宋昭苏寸步不离地跟着她。
陆宫梓回头瞪他一眼:“干嘛?”
宋昭苏牵起嘴角微微一笑,端的是君子如兰:“你脾气自来不太好,有我在,少辞就放心了。”
陆宫梓狠狠地把头转开,牙齿缝里蹦出来两个字:“多谢。”
姜姝冲上前去死死揪住宋昭苏的衣袖:“你跟我走。”
宋昭苏举目四顾。
“这里,有我的同窗,有我的好友,有我的恩人,我若弃他们而去,来日无颜相见。”
原来不是和他抢人,悬起的一颗心悄然放下,温少辞提笔沾墨,签上自己的名讳。
两个时辰后,陆宫梓数了数案上的请愿书:“七十三。”
其中有一大半来自栖霞书院的学生。
围观的百姓不少,却是看热闹的居多,真正签名的少之又少。
陆宫梓眉心紧锁。
温少辞揉揉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