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栋大宅院里响起一阵叹息声。
“盛年不重来,一日难再晨,及时当勉励,岁月不待人。”当我读到东晋诗人这首诗的时候,已近耄耋之年。
迈着步子还没有走出大院,就感觉头一阵隐隐发涨,我没有当回事。
看着荷花池里满鬓白发的自己,我对太阳笑了笑,可能是太刺眼了,我一头栽到了地上,不忘腹诽这算不算是老马失蹄。
只是临闭眼听到廊檐下儿子女儿的急呼,有些精神恍惚。
灵堂里先父方文亮的大牌照就放在正中央,竹花纸马黄纸盆围成一圈,年轻的时候自己身着军装自信昂扬。
正回忆着一群儿女在下面哭喊破坏气氛,我很想说,“他妈哭什么哭,老子不就摔了一跤,跟死了爹一样!”
可慢慢的身体不受控制,我飘了,是真的飘到了空中,难不成我要去天堂?
“爸,孩子们都在外地没有见您最后一面啊,您怎么就这么走了。”我静静看着,说话的这是大儿子方涞,真性情的军汉子,被他教养的按道理说不应该失控,四五十的人了满脸泪泡子,我内心不屑的撇撇嘴角,真他妈给他丢人!
其实以前的我斯斯文文甚至还有人说我像个娘们,家人也没想到我会直接报名当了志愿军,虽说眼下一群人伤心,我却像感觉不到一样,没了身体的束缚,我的灵魂四处游荡,逛了一圈回来,他妈!还在哭!
“原原还整天念叨着要去当医生,去军队给爸当卫生员,爸爸你还没劝她呢,这丫头从小又懒又倔……” 供电局的小儿媳说完打电话通知家人。
“爸肯定是因为妈早走了这么多年一个人心里不好受,这才脑溢血去的,要不然身体硬朗活到百岁都不是事,好歹是没受罪安然去的,咱们都节哀,先把爸的后事办好。”小儿子方法往盆里丢黄纸,给大家伙商量着,不愧是大学教授,老师说起来话就是靠谱。
我本来是要发火的,可听到小儿子和儿媳妇之间的谈论,突然想起了那个总是笑眯眯与病魔对抗的女人,有些蠢蠢欲动。
结果他妈回过神来这群崽子,你们爹还没回去,他妈的!老子身子都化成灰了。
火葬场里骨头似乎知道主人的想法,扭曲的弓起了身子,烧火师傅一杆子打趴,然后给我装在小盒子里躺下。
就这么浑浑噩噩的几乎转遍了整个国家,近几年我时常想一个很深奥的问题,不是什么现在小年轻的鸡汤迷茫,“什么我不知道未来和明天哪一个会先来到?”
与他们不同,我这是一个革命老干部对过去岁月的缅怀。
我只是在想如果一切与陶渊明所说不同,盛年还可以重来一次,及时勉励我会不会早点遇到孩他妈,不让她受罪。
正当想着,一阵涡流大力撕扯我,然后我他妈掉进去,就这样连灵魂也没了!
回过神来,牛车颠颠倒倒,一群军绿色年轻人叽叽喳喳,胶原蛋白的小脸嫩的能掐出水来。
摸摸自己小脸也不像老树皮皱皱巴巴,叽叽喳喳的他意识到现在好像在他当年插队路上!和几个孙女讲的六七十年代穿越小说剧情符合,那孩子他妈一定在里面!
想到这阔别二十几年的枕边人再次相见,我有些紧张,这一紧张不要紧,摸起身上水壶就一阵猛灌,然后没有然后我就水喝多了,尿急,年轻人嘛,脸皮薄一直支吾不说。
紧接我遇到了这辈子的铁兄弟,方承原,令我奇怪的是上辈子他没见过方家村有个赤脚医生,那是不是说一切都不一样了?
我知道孩他妈年轻时候是个安静又冷清的女人,所以我一直不好过分亲近示好,再说年轻时候对女孩子孟浪,这是流氓行为,主席还说不以结婚为目的恋爱都是耍流氓。
那一想我就结婚吧还能离咋的!
我铁兄弟也给我支招,我就这样踏上了追妻之路。
每天念念酸诗上上工,当兵前的我英语也是不错的,而我兄弟农村小伙,刚见面的时候觉得我怪怪的,态度太好了,无事献殷非奸即盗我这样想着。
受现代社会熏陶已久的老爷爷我,隐晦的问了句“兄弟结婚没?”
然后我放心了,他结婚了那就好!
过了两年,兄弟就去了省城,我想和孩他妈关系都确定了还呆在这浪费啥时间。
可孩他妈还是不听劝,我知道她家里人都是部队大院的,希望女承父业,前世我就是晚去了一年,结果出事。
这回我要霸气的生死相随,战场上一直顾着,竟遇到了铁兄弟,这狗儿子还敢来这!
说着他们成了邻居,可后来是因为什么原因散开的呢,儿女都是债啊,多年铁兄弟也上了锈,直到后来他一个人离开北京旅游的时候他才明白他们是同类人,不属于这个世界的侥幸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