寒梅答应了,不一会从耳房那捧了个小锦匣儿来。
夜已深沉,胤禛还未入睡,仍守在钮祜禄氏床边,定睛瞧着怀里吐泡泡的弘历。
嫡长子弘晖,未序齿的次子夭折,紧接着十一岁的弘昀早逝,这接二连三的打击使得他听闻府里侍妾生产,就在公务繁忙下仍旧不顾身子从书房赶来。
修身齐家治国平天下,汉人的做法他是深以为然的,本就子嗣不多如今更得好好经营,现今唯有侧妃李氏生的三子弘时,年以七岁身子康健,皮实的很。
胤禛又想起太医诊断离预产期还剩三个月的妾室格格耿氏,肚里还揣着个小阿哥,男人不知想到了什么,两颗黑不见底的瞳孔微缩,嘴角轻抿成一条缝。
他留着八字胡须,穿戴亲王蟒袍服饰,面庞白净鼻直口方,不说话的时候给人以深沉稳重的感觉。
若是旁的人瞧见,定要吓得直告饶,可槅扇后的苏培盛却察觉自己伺候多年,被康熙老爷子认为“喜怒不定”的主子,今儿心情不错。
忙上前打了个千儿,低声道:“四爷,西院云瑛阁的年小主今早儿身子不利索,一直忍着不让人通传,贴身丫鬟秀儿实在是没法子这才斗胆派人丫头来请示四爷,定个章程说让您去瞧瞧。”
胤禛一听是年氏,脑海中兀得浮现出一幅女子体素羸弱,卧在床头压抑隐忍的场景,再加上年氏刚入府不久颇有些水土不服,一向面瘫的脸难得动容,点了点头。
得胤禛点头,苏培盛知道宝压对了,忙唤人进来。
这一入侯门深似海,王府里的道道更是腌臜,他能凭借着恩宠爬上这王府主子的天梯,不仅仅是自己手段了得,能狠狠打压那些想踩着他上位的贱蹄子的缘由,这么多年附小做低做个局外人更有着看透,参透,耐心琢磨王府里这些主子爷,妻妾们争斗心思的巧儿。
这刚进府的年氏就是一支潜力股,其父年遐龄虽然已经致仕多年了,但仍旧深得当今康熙老爷子盛宠,汉军镶黄旗也在封王时归到四爷门下,又是四爷手下得力干将年羹尧的幼妹,康熙爷亲封侧妃的恩宠,这弯弯绕绕竟是能和嫡福晋乌拉那拉氏阿玛费扬古一较高下,这会子思量不如卖个人情予她,以后我求她甚么事,量无不允之理。
胤禛还没抬脚,却见那拉氏带着丫鬟婆子不紧不快的过来。
那拉氏福身向胤禛行礼,“给四爷安,四爷吉祥。”
胤禛微微一笑道,扶起那拉氏,道:“福晋不必多礼,夜里更深露重合礼该保重身子才是。”
那拉氏福晋笑笑,“妾身听下面人说,钮钴禄妹妹为府里新添了个阿哥,四爷的子嗣,理当称妾身一声额涅,哪有额涅没见过儿子的道理?”说完那拉氏心中老大的不是滋味,但还是笑着。
两人略微寒暄便无话可说,胤禛瞧见那拉氏大半夜不拘着嫡母身份来送礼,更是满意的赞许几句。
瞧着四爷胤禛离去,那拉氏既然来了就进去探望了一番,不提。
锦被里一天被摸了无数遍的小阿哥弘历,只感觉整个头异常疼痛,一阵针扎似的密痛袭来,似是有什么东西抽离了本身,小小身板儿没过许久就累得抬不起眼皮睡了过去。
一大早生龙活虎的弘历在床头爬来爬去,被一众奶妈子,丫鬟婆婆逮住一顿揉搓,洗巴干净放到生母钮钴禄氏怀里。
弘历便开始了跟着额娘去挨个拜见府里娘娘的日子,府里一个嫡福晋不管风月,侧年氏柔柔弱弱时常吃药,侧妃李氏尖酸刻薄,其余一众侍妾,只有耿氏和和善善,能与天性开朗的钮钴禄氏交的起心。
而怀里的小人只需要对着她们笑笑就能有现代价值千金的珠宝玉石往这塞,一天里小弘历是笑的甜吟吟,虽然没有牙齿可嘴却有点酸,正想让亲亲额娘哄着入睡。
他迷迷糊糊刚要睡着,就听闻一阵人声,接着门帘一挑,李氏进来了,斜倪着似是很关照这个妹妹,笑道:“我这几日实在太忙,上次没有仔细瞅瞅妹妹生的这个阿哥,呦妹妹这脸庞倒是瞧着日渐消瘦的很,你可要保重身子。”
钮钴禄氏还未说话,李氏便又抢过话头,扬脸用新染的丹蔻指向杌子和帘栊处的太监丫头,“你们这些狗奴才是怎么伺候你们主子的?啊?外头谁人不说雍亲王府里是最最看重规矩的,四爷子嗣本来就不多,竟然敢怠慢刚刚生产完的钮钴禄妹妹,妹妹你是个好脾性的人,可姐姐我却是忍不下去了,来人。”
胤禛:扎心……子嗣不多,⊙▽⊙#全府里都再说#
尾音尖利,端得一副当家主母风范,却是侧妃的李氏拿捏起来,带着一众粗壮婆子就要打压钮祜禄氏的房里人。
奇葩年年有,他还真没见过这种一言不合就打人的主儿,打狗还得看主人吧,弘历斜眼得了,额娘钮钴禄氏已经被李氏这突如其来的阵势虚晃了眼,算是指望不上。
小弘历只好凭借自身小钢炮嗓子,哭的震天响。
“不开眼的奴才都给我住手,苏培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