熹妃见儿子嚷嚷,杏眼微瞪,嗔道:“这些皮猴儿还不走。”
“这就走,这就走,奴婢们也不是那没眼色的,兀得破坏了景仁宫里的母子亲情,就是我们该打了。”
侯栗侯梅笑着佯装掌嘴,依言退下,其余宫人亦悄无声息离开。
见此熹妃捂着帕子哭笑不得,不过儿子在这看着,熹妃瞬时严肃说起正事。
“过些日子,是大臣马齐的大寿,他是顺治爷时候的老臣了,寿辰想必会有朝中重臣,皇上前些日子透漏给额娘,他有意让你去贺寿,到时穿的精神点,别傻了吧唧的又跑去听戏,我儿这么聪敏,额娘也没什么担心的。”
熹妃话锋一转,又不放心地叮咛道:“儿子你要记住,是你的总归是你的,你三哥如今过继给八爷,算是废了,但你还有个弟弟弘昼呢,你们哥俩好好的。”
马齐他是知道的,现如今七十多岁该没退休,雍正又看重,弘历自信一笑,躬身回礼:“额娘请放心,儿子会小心处事的,五弟儿子也带着一同去。”
弘历抬眼便见熹妃意味深长地笑容,也傻傻的回应,待到马齐寿辰的那天他才明白那个笑容的含意。
京城王公贵族的宴会极其奢华,一水繁琐的礼仪流程,往往都离不了听戏,论诗,武戏,弘历已经摸得透透的,马齐又是总理事务大臣德高望重。
弘历自进了马齐府邸,到处是官员恭维,自弘时退出皇储之争,他成了香饽饽后,大臣们各种学识灵气的彩虹屁,搞得他只待了片刻便有些不耐。
见了马齐,张廷玉几人笑脸絮叨一会儿,出了书房和弘昼并排走着。
马齐的儿子富良察言观色,招呼完一群人离开后,便福礼小声道:“四阿哥,阿玛府里有一处庭院,风景独胜,爷您可愿意移步…”
弘历心里一百个乐意,扯扯嘴角沉声道:“那爷我就去看看。”
“哎,富察大人你可不能偏心,四哥闷,爷我也闷啊。”弘昼不乐意了,叉手揶揄道。
富良拈须温声一笑,“奴才也给五阿哥准备了点好酒。”
“好,你富察大人都说好的酒,那必定是千金难买了,四哥我就不陪你逛院子了,弟弟酒虫勾上来了,先饮为快,快带爷去。”
弘历见弘昼迈着大步走了,摇摇头对李玉道:“走吧,咱们也去看看富察府的风景。”
富察氏作为满洲八大姓之一,是累世的贵族出身,这府邸也是别有洞天,只转了这一会弘历便有些眼睛疲累。
“你们下去吧,李玉你也找个地该吃吃,该喝喝,到时候门口侯着。”
李玉欲抬出的脚顿住,打个千儿,眼珠一转嘿嘿道:“那主子好好玩,奴才去看看富察大人的酒席和乾西二所的菜肴有什么不同,到时给爷找个手艺精的厨子伺候着。”
“得了吧,吃都堵不住你的嘴,赶紧滚别在这碍眼。”
李玉乐得退下。
身边没了人束缚,弘历绕过紫檀镶玻璃三屏风和抄手游廊走到小亭边,顿觉神清气朗好不自在。
虽是夏天,但亭里有一女子身子单薄,只着镶有黑边饰的无领宝蓝色衣,襟前挂着香牌一串,弘历忍不住问出口。
“你是哪家的格格,怎在这吹冷风?”
问完就后悔了,他现在是适婚的年纪,京里的各种名义相亲宴会他都避之不及,与大家闺秀们保持距离,今儿也不知嘴这么快,弘历把这原因归结于这小姑娘气质温和,他才会忍不住出声。
富察氏今儿难得来伯父的府邸,见亭外一面如满月犹白的男子这样亲切的与她说话,不由嫣然一笑,起身福礼。
“奴才察哈尔总管李荣保之女,见过四阿哥。”
你为何知道?这种蠢问题刚要脱嘴而出,见富察氏低头隐晦地盯着他的衣袖鞋袜,弘历顿时了然。
“你倒是聪明,起来吧,这是宫外你我不必拘束的。”
“伯父的府邸,奴才就放肆的做东了”,富察氏说着,一旁丫头递来碗茉莉茶。
而富察氏耳尖微红不做声,她能让四阿哥与她待在一处,已是让步了。
未出阁的姑娘,弘历大小伙也目不转睛没有直视。
沉默许久,倒是一旁丫头开口说道:“四阿哥不如再饮一杯,这是我们格格自己晾晒的茉莉。”
景仁宫里熹妃见儿子抱怨,笑谑不止, “来年开春,皇上会选秀,你不必担心媳妇跑了,你阿玛会给你选个合意懂事的格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