进到社学内,可以看到大堂中央的位置上赫然立着一块牌匾用隶书写着“永宁县社学”五个大字,进堂门上则写着“耕读传家”四个字。
“有新学员,李夫子作为夫子是不需要出来的,是方师弟吧。”
方承原笑了笑:“正是,师兄。”
“且跟我来。”来人粗略的看了下,在方承原用的书桌前,用毛笔画了一个大大的红圈。态度固然冷淡,等他客客气气地亲口问完社学的朔望时间,得了来人答允和几句寻常的关怀,便算正式的办完了这场静默的入学事宜。
至于方承原的行李,自然是挂在了人高马大的堂哥身上。
方大满坐到了方承原对面,面皮肃然,对于方大满而言,他今天主要是镇场子,挺直身板,见没人敢欺负小堂弟后,冲方承原挤眉弄眼,然后带着少的可怜的书本物件离开。
之后,李夫子又问了一些家庭情况。古人讲究面面俱到,李夫子问的大都是细致问题,也可看出此人责任心比较重。
当问及名字时,他隐隐察觉李夫子有一刹那的无语。
他娘沈氏是觉得小名该丈夫拿主意就一直按照当地叫法,囝囝的喊,奶奶老林氏就给取名狗剩,贱名好养活。
读书人叫狗剩……实在是有辱斯文。
思及此,李夫子捋了捋胡须继续道:“即你要跟我读书识字,就当有个大名,这等乡间人传叫的小名便不用了,只留用念想家人,以后一朝登榜也好让书吏誊写,今日为师便为你取一名字,可好?”
“不懂这个,烦请先生赐名。”方承原挠了挠头道。
李夫子满意的点了点头,拿着戒尺,手背在身后,左右踱步,道:“吾本寒家,世以清白相承,平原忽兮路超远,为师从里摘取两字,承也原也,只盼你在读书路上勿忘初心,不改其志。”
“如此可好。”李夫子昂起头,自觉满意,由童生取名是极大的面子,方承原也能感受到他话语里的善意,再说名字也没有变化。
“多谢夫子。”
对他好的人,他从不吝惜笑容。
学舍不大,估摸着有六十平方米,就容纳了二三十个学生,有些还是方承原认识的小伙伴。
正院的大间屋留做学舍,斋房则在后院,社学除了李夫子一个□□外,只有一个斋夫负责膳食,做饭生火。
大都是临近的村子,学生一般自带米粮,到了饭点就自行去斋房大锅热饭,只烧火用的木柴火折需要自备,方承原便拐到斋房,他初来乍到没有准备,学着花了一文钱买柴火烧饭,用完饭。
师兄弟们见面,彼此寒暄一番,人到齐后,下午的课业便开始。
在午休期间,方承原跟着年纪最大的师兄在里面溜达,不时有几个认识的同窗和他打招呼,他都微笑回应。
但总觉得有什么东西看着他,浑身不得劲。往后看了一眼,才发现他前面有人,正目光不善地盯着他。
隐隐有些印象,那人小时候被堂哥打过,自己可没惹他,看几眼虽不少块肉,方承原还是侧身瞪回去,似是那人没有想到被吓了一跳,从凳子上吧唧摔下来。
方承原:“……”好弱
学舍里有像他这样刚学习不久的新生,也有在这学了一两年的老生,课程很紧,学习进度不一样,但社学只李夫子一名□□老童生,因此负责刚才带他办学的是助教,赵衡师兄。
屋内三横桌椅,从左及右排依次是甲班,乙班,丙班。之前画的红圈就是代表的班级,只有甲班是三个红圈,学识顶顶出众,像这样的明年就可以准备县试。
他淡淡然地坐在右侧最末尾,旁边的同窗叫陈桂福的倒是面上挺高兴,课间与他一番交谈,后来他才知道,陈桂福是觉得能有人一起吊车尾,还长得很好看而窃喜……
“领你来的赵衡师兄,是甲班头名,明年参加县试,是夫子看好的县试案首人选之一,也是我们助教师兄。”一盏茶后,陈桂福仍喋喋不休,侧身道。
听了陈桂福的话,方承原已经把一天的行程记住,需早上寅时前往这赶,其间上早读课,背诵的书本是县试其中考题墨义,从四书逐条背起,每天增强记忆,到了午初,午休用餐,至未正时分安排下午课,主要做些经帖八股文的学习,酉正一刻则放学后回家。
夫子会根据不同的课程,每天随意更换内容。
方承原心思便飘到远处,家里准备了课金、鸡米、酒食,六礼共二两,他得勒紧裤腰带上学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