的人。
那日方大满下学后,就嚷嚷:“娘,儿子今日不想读书了,抬头看天竟然睁不开眼睛,一定是学习劳苦,得了睁眼瞎了。”
惹得大伯娘一顿心疼。
看天,直视光睁不开眼睛。
这……好像是……
肝火过旺吧。
在他看来,大堂哥的饮食实在是不健康,方大满每天除了正常的两顿饭外,晚上还要加餐,不仅如此,早起后必须饮一杯浓浓的糖水。
胖都是有原因的,方承原不由嘴角一抽,果不其然,这几年他就这样看着堂哥慢慢的发福。
这番他倒想好意劝说,但方承原见大伯娘一副儿子就是天的做派,方承原转头埋进了书堆:他也不好说,也不好问。
县里每年都会抽几个私塾里的学生去当账房,今年甲班要忙着县考,修固城墙堤坝的名额自然落到了乙班和丙班身上。
他的算学成绩优,就去当了账房,县里的师爷默不作声直接把他安排到了一线。
与他同去的陈桂福也就十二岁不到,见了官衙里的吏皂老爷,哪有不紧张的。看着那连他三岁孙儿写的字都不如的狗爬字儿,吏皂嘴角一抽顿了顿。
啧啧,听说还是一个里长的儿子,斗大字不识字不会写一个。
暖融融的炭火交相辉映,陈桂福就和皂吏大眼瞪小眼。当他想来呢,要不是他爹苦苦求,这是县里给学子们的福利,最后干好了,县令爷来阅收,是露脸的好机会,这他才来的。
听到一阵脚步声,陈桂福扭头看到来人,站了起来,忙高兴叫道:“方兄。”
方承原笑着点点头,找到自己座位坐下,陈桂福这才算心里有了底。
“承原,你来了。”赵衡的声音很软和,给人一种很可靠的感觉,他等方承原坐下,走到方承原旁边。
“赵师兄!”在监工的地方,见到一直闭关苦读的赵衡,方承原脸上露出些笑意。
皂吏见人都来齐,当下开始忙起来,方承原自顾自算账,到了下午,众人脸上带着谄笑送赵衡离开,陈桂福才磕磕绊绊的对他说,赵衡人家是县令爷管家的亲儿子。
陈桂福口里说道:“方兄,你怎不吃惊,九章兄乃衙门的亲朋故旧。”听他爹后来谈起时,他表情都不知道该怎么摆,连声音都找不回来了,结果人家旁边方承原脸上挂着淡淡的笑容,该该怎样还是怎样,不像这些皂吏般谄媚,一个农家出身的都比他处事不惊,陈桂福羞红了脸,脑袋上的两根童髻有气无力的耷拉着。
身后一堆含着怕化了,捧着怕摔了的“老父亲”们,方承原暗暗挑了挑眉毛,这是来体验生活?
赵衡这段时间的确深受其扰,时间紧凑到每天只单独抽出几刻钟来处理事情,他抿了抿嘴唇,只好对着方承原抱歉又为难的笑。
方承原也冲他莞尔一笑,倒是没抿唇。
专心做一件事效率很快,做账房这么一个工作,对方承原其实说累也不累,但说不累其实也挺累的。因为刚好是日暮高峰期,人多,有时候他忙不过来,给徭役们加钱算钱难免慢了点,就会免不住有人催,几十个庄稼汉子在耳边聒噪。
方承原这边一派自然的情景被陈桂福看在眼里,他更觉得满头大汉!
难道他走后门的天生长得一副受欺负的面孔!陈桂福募得看着被大叔捏小脸假笑的方承原心生艳羡。
这日方承原还没来得及赶去堤坝,远远的只见赵衡师兄喊住了他。“师兄,何事?”
“那日……你的解题思路很新颖,你教我算学如何。”似是怕误解他的意思,赵衡又道:“这样,一个月一两银子,你看如何。”
听他这么一说,方承原一阵恍惚。“你是想让我教你算学?”
看着长袍交领,衣冠博带的赵衡,方承原眨巴眨巴眼睛。
怎么说呢,他感觉就像是让一个学了高数的高中生问初中生正负数怎么做一样。
从他的穿着打扮来瞧,再想起他爹是县令管家,无论怎么看,都和他一个刚上的起学的穷学生不搭呀。
赵衡听方承原直白地把话说出来,脸有些发烫,但表情倒是恢复了平日的高冷:“人们常说书读百遍其义自见,可我总是于算学一道不得其法,望方师弟知晓,九章并不是用金钱羞辱你。”
这位赵师兄倒挺大方,一个月一两银子,给他的,他怎么会不好意思接受,至于钱,尽管羞辱啊,方承原忍住了内心拿人钱的羞囧,面无表情地接过钱,并且掂了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