颜龄韵挣扎到凌晨五点多才渐渐入睡,两个多小时后,闹钟一响,她睁不开疲惫的双眼,整个人艰难地翻下床。
“哐当”一声沉闷的巨响,颜龄韵的膝盖骨磕在新铺的瓷砖上,疼得感觉骨头都要裂开了,她面露痛苦的表情,一下子清醒,可还是不想睁眼。
睡眠不足实在痛苦,刷完牙洗完脸之后,她勉强睁开眼睛,镜子里,疲惫的双眼发红,眼下的黑眼圈格外明显,看上去人模鬼样。
她用力拍打自己的脸颊,强打精神振作一下。
心情虽然依旧低落,但消沉的情绪绝不能影响工作,她长长吐了口气,很有打工人的自觉性。
她带上张怀柔已经买好的早餐,又点了一杯自家店里的冰美式,迎着冷飕飕的风出发。
培训班上有些孩子提前到达,拉着不太能听的小提琴,这份刻苦多半源自长辈的压力。
颜龄韵暗暗一笑,忽然有些感慨。
所幸她还有热爱的事,小提琴治愈了她的生活。她可以沉浸在琴声里,暂且抛开生活里的琐碎,无所顾忌地宣泄情绪。
除此之外,她还能用一技之长培养小朋友们的兴趣爱好,在她如今碌碌无为的人生里也算有点价值。
她靠着两杯冰美式,又度过了充实的一天。
九点半下课,所有的精力在下课的瞬间一泻千里,她拖着沉重疲惫的身体慢悠悠地回家。
家里客厅书房的灯都亮着,却安安静静空无一人,颜龄韵正疑惑时,下一秒便瞥见易嘉川站在阳台,他倚在栏杆上,姿态悠闲,冲她淡淡一笑。
她忽然反应过来,巷子口停着的那辆迈巴赫,原来是易嘉川的。
夜色下,易嘉川一身质地轻柔的灰色西服,高级宽松,修长的西裤垂坠感十足,整个人的状态看上去十分松弛,他一只手肘支着栏杆面向她,神色清朗,越显清俊优雅。
颜龄韵朝他走过去,和他一起站在栏杆前,她将双手往栏杆一搭,疲惫地靠上去,浑身的大半力量都落在腰间。
“我妈妈呢?”
“到邻居家串门去了。”
颜龄韵淡淡一笑,张怀柔平时没有串门的习惯,她不爱社交,也不主动与人往来。何况她最近为了赶画,连喝茶的时间都没有,怎么可能出去串门。
除非——
颜龄韵知道张怀柔的心意,张怀柔想让她和易嘉川独处。
想到这里,颜龄韵脸上的笑容多了一分无奈。
“眼睛好了?”
颜龄韵知道他今天能出院,也看到他眼周有微创过后的痕迹,他这个时候该好好休息,而不是跑来找她。
“好不好我都想来。”
易嘉川沉沉的嗓音落在耳边,颜龄韵没有答话,夜风轻轻拂动她的碎发,她若无其事地拨了拨头发,更深的情绪沉在夜色里。
易嘉川转过身来,和她一起共同面对沉静的夜色。
“昨晚一定很晚睡吧。”
颜龄韵知道自己黑眼圈挺重的,以至于她今天上卫生间都不敢照镜子。
“嗯,现在很困。”
她闭上疲惫的双眼,微寒的晚风拂面,周围的一切寂静到了极点。
古城区的夜晚十分静谧,各种喧嚣似被隔绝在外头,让人有种错觉,住在这里好像远离了城市,生活的步调可以慢下来。
易嘉川深邃的眼眸将此刻的夜色尽收,俩人静静地站了一会儿,他微沉的嗓音又响起。
“颜颜,你觉得我怎么样?”
她不假思索地答:“很好。”
颜龄韵依然闭着双眼,有些昏昏欲睡,周围一切是那样空旷寂然。她脸上没什么神色,很平静很困顿。
静了一瞬,易嘉川再度开口。
“怎么就不想和我在一起?”
易嘉川这句话不仅透着自信,言语里似乎也包含着犀利的洞察。因为他明知她对自己也有感觉,却处处逃避,他想弄清根源。
颜龄韵一下子清醒,他的话总是直白而深挚,沉静的嗓音透着坚毅笃定,像蓄积已久的海啸,一瞬间爆发出振聋发聩的力量。
易嘉川离她近了一些,他身上的气息随着他的声音裹挟而至。
颜龄韵猛然睁眼,心底倏地惴惴不安,不知道是因为他突然靠得太近,还是因为他刚刚问的那句犹在耳畔的话。
也许两者兼而有之,一瞬间风卷残云般搅乱了所有的平静。
颜龄韵目视前方,视野里影影绰绰,她眼前面对的是古城区里错落的万家灯火。
这些年,她偶尔站在这里看夜景,每家每户,似乎每一处亮光,都透着温馨和幸福。看得越久,她就越发觉得孤独。
从前她们一家四口,何尝不也幸福美满呢?
她害怕被空虚灌满,后来就很少到阳台来了。而这些年,她一直用忙碌的工作填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