歉然道:“请恕晚意沉疴缠身,不能相迎。”又揽着男孩的肩膀说,“此乃我弟晨风,他生来有疾,无法言语,若有不周之处,还望见谅。”
沈淑与谢必安自然不会介意,道她弟弟很是聪慧守礼。
沈淑顿了顿,决定还是直接问,她并非那拐弯抹角的性子。再者,沈淑看得出来,晚意虽年纪不大,为人处世却很通透,不是那种会虚与委蛇之人。
“敢问晚意姑娘,令尊可是礼部的向侍郎?”
果不其然,晚意虽面露惊愕,却还是应了下来。不是没有防人之心,只是一来这并非什么秘密,二来,就他们姐弟二人的处境而言,也没有什么值得他人图谋的。
再者,若对方真心怀不轨,她又如何能抵抗得过呢?倒不如走一步看一步。
向晚意苦笑道:“的确如此,但家父早已不是那所谓侍郎了。”又问沈淑,“这位姐姐,可是见过我?”
她们俩自然是见过的,但是向晚意仅是普通人,看不破沈淑的障眼法。
沈淑没有要表露身份的意思,只颔首,半真半假地说:“仅有一面之缘。”
向晚意便知她没有要多说的意思,聪明地不再问了。
向晨风见几人始终谈不到阿姊的病,十分着急,但他不敢直接问出来,怕惹恼了这两位好不容易找来的“贵人”,只扯了扯向晚意的袖子,眼巴巴地凝视她。
晚意明白弟弟的意思,拍了拍他的手让他少安毋躁。小弟告诉她,这两人同意为她看病,条件是要知道关于这城隍庙的事。她不是不希望能尽快病愈,但既然是求人办事,总得有求人的礼数。
于是,她主动说:“不知二位,想知道些什么?”
沈淑闻言,不由暗赞其通透。她生前曾见过的贵女不知凡几,多数都只有几面之缘,为何独独对向晚意印象深刻?正是因她这性子,温和知礼却不恪守死理,还有许多年长之人都不曾有的处变不惊。
她们二人身世颇为相似,都是年幼失恃,不同的是向侍郎并未再娶。或许正是这点不同,才使得她成了一块冥顽不灵的石,纵使再般伪装也有磨不平的棱角,而向晚意却是不折不扣的玉,看起来一派温润,内心却坚如磐石,不会轻易动摇。
谢必安瞧她走神,一时没有回话,就替她问:“你方才说的,是什么意思?”沈淑这才回过神来,倒也没有多言,必安问的正是她想问的。
沈淑本打算来问一问青阳城中的事,没想到会遇到向家姐弟,更没想到会牵扯出去岁之事。相较之下,自然还是与谢瑾言有关的事更能牵动她的心肠。
之所以说和谢瑾言有关,还是因为这两件事发生的太过凑巧,但凡和谢瑾言沾边的,她总想知道地更多。
差不多也是去岁的这个时候,镇北大军出征在即,礼部侍郎向叔平却不知为何触怒龙颜,被贬到西北做了个提辖。
向叔平此人,出身不高,然为人清俊儒雅,才气非凡。他是他那一年科考的状元,与沈佩是同年,后又通过沈佩结识了谢修北,三人相交甚笃。听闻谢修北战死,他甚是伤心,特意作《行军赋》以纪念。
沈淑曾听父亲说过,他最欣赏向侍郎的一点,就是对方明明是寒门出身,却从不趋炎附势。这样的性格,有人喜欢,就有更多的人不喜,在众党羽排挤之下,他虽有才能,却只在礼部做了个侍郎,于官场上并不十分顺意。
向叔平被贬谪时,她心系即将出征的谢瑾言,无心他顾,只听沈佩提过几次,后来更没了音讯。但想也知道,他一介文官,却来这偏僻之地任个武职,总归是不会太好过的。
但再怎么样,他的儿女也不至于落到如此境地,现在就连他本人也不见踪影。另外还有疑团,他当年晋升在即,怎会突然被贬,还是在大军即将出征之际,这二者之间是否有什么关联?
向晚意虽聪敏,其父却不一定会将这些事情告诉她,沈淑本不抱希望,没想到向晚意不但知道,还道出了许多不为人知的秘辛。
向晚意似是不知如何开口,斟酌片刻,才问沈淑:“姑娘既然知晓家父,却不知是否听闻他于去岁被贬之事?”
“略有耳闻。”沈淑应道。
晚意本要说什么,瞧见依偎在她身旁的小弟,忽而一顿,吩咐他说:“阿风,你去烧一些汤来吧,总不好叫贵人渴着。”又说,“招待不周,只恐怠慢二位。”
沈淑明白向晚意的意思,只笑着说:“怎会,向姑娘有心了。”
向晨风到底是个孩子,不懂大人那些曲曲绕绕,只知道听阿姊的话,没听出来阿姊这是要支开他,重重一点头,哒哒跑出去了。
向晚意看见小弟出去了,才收回目光,解释道:“阿风还小,不该让他知道这些。”
谢必安见沈淑欲言又止,心知她不太赞同向晚意的做法,但没有立场去说,他却不在意这些,更不想沈淑为难,就提点了一句:“总不能瞒他一世。”
晚意一愣,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