着好友,脸色依旧冷漠,他声线平静:“现在长安、万年两县的部分地段都已试行此政,效果良好,更何况我朝本就以农耕为主,而豢养军马占用了大批土地,耕地反而不及,如今大虞安定,正是改牧为田、经邦济民的好时候。”
温行雪回话:“可长安与河北一带大有不同,长安富庶,四方来仪,各地进贡的马匹已经足够城防军需,河北那边却是供不应求,若是改牧为田,那边的军马该如何补给?”
他停顿了一下,向晏期年倾身,温笑道:“私以为此议案应该从南方开始,南方水草丰盛,良田肥沃,又远离天子治下,适当管控军马,反而是好事。”
晏期年眯起眼,“……南方?”
他微牵唇,“确是个好地段。”
祖父之所以想要牧场改革,一方面是为了扶持财赋,更多的原因却是想要打压萧家兵权。
也正因如此,陛下才会支持得那么果断。
而温行雪提议改革南方,又是基于什么打算?
晏期年话语一折,道:“北方土地虽然辽阔,近几年牧草耕植却因地质原因不太理想,军需粮草负担过大,百姓也负担过重,实不如改牧为田,将牧地牵至河内的好。”
这样一来军需还是受制于内地。温行雪心想。
两人多年好友,他自是听出了晏期年在试探他的立场。
温行雪笑了一下,跪直身,故作思考,片刻后道:“世泽兄说的也有道理,但兵贵神速,若陛下只是想要改善税收的话,南方可以考虑。”
晏期年:“南方是可以考虑,但北地也应该变革。”
温行雪:“……确实。改牧为田,涉及颇多,需要徐徐谋之,但望世泽兄考量。”
两人暗里交锋,而温行雪语气温和,北方南方兼有考量,晏期年暂且辨不出他的偏向,只沉吟一声道:“我会给陛下递封折子。”
毕竟这个想法是不错的。他还不希望萧家没落。
两人又静片刻,晏期年忽地冷声开口:“你还有何事要说?”
两人自那日争执以来,相处就不温不淡的,除非正事,不会有多余交谈。
而刚才侍从来报,说婉婉过来,此刻谈完事,晏期年便起了赶客的心思——他不希望婉婉与他碰面。
温行雪闻言轻笑了下。风炉水汽氤氲,染湿他眉目,精致得像一幅水墨画。
而他不急不慢地为晏期年斟茶,丝毫没有被赶客的恼意,“今日公主府有御医出入。”
公主府。
晏期年心脏倏忽一紧,他抬眸看向温行雪,眼神变得犀利无比。
两人对视片刻,还是温行雪品完茶,笑着添了一句:“长乐公主府。”
终是打破平静。
“她怎么了?”晏期年忍不住询问。
因着他与谢鸾的旧事,晏期年根本不敢打听她的消息,唯恐打搅她的生活。
而温行雪侧开视线,望向窗外,他修长指尖碰着杯盏,薄唇微勾:“我想与五娘说几句话。”
穿堂风过,拂过他干净脸颊,郎君的声音温润、闲适、和压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