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但如此要完全拔毒,少说需要百来条千丝水蛭。且不说一时找不到这么多,弦姑娘的身子也受不住这么频繁的折腾。”
玦娘忧心忡忡。
那婆婆问他:“若不解毒,可于性命有碍?”
容玖道:“某已用针将毒全封在双目周围,于心脉等是暂无大碍了。但若就此置之不理,也撑不长多少时日。”
“如今能撑多久?”
“至多两年,且需静养。”
玦娘忍不住问:“先生有多大把握能在两年内找到解毒的法子?”
容玖道:“某已去信宿丘,询问族中是否有人晓得此毒。当前最好的法子,还是找到一样的毒药,析出其所用药材与炼制之法,再对症下药。”他又问,“玦姑娘当真寻不得那原先的毒药了?”
玦娘一滞,旋即摇头:“那仇家已被灭族抄了家,府邸被掘地三尺后,一把火烧了个干净。此毒相关之事也是秘辛,若不是被用到了哥儿身上,在那之前从未听过半点风声。当年,那仇家每月朔日会送来解药,然那解药也只是解身上痛症,并不能根治。哥儿曾偷藏了半颗,叫妾送去请人调配,可均查不出个所以然。”
容玖又问:“此毒的名字,确是‘栖霞晚’无误?”
“只是从那仇家的口中听了此名,也不知是不是他信口胡诌的。”
“确实有可能。某翻遍藏书,都未见过此毒,连类似的记载都寥寥无几。”
“宫中的藏书也翻遍了?”那婆婆忽问。
容玖一愣:“这倒没有……藏书楼非陛下特许不得擅入。前辈说过,给弦姑娘看诊之事不可声张,某便不曾……”
那婆婆将铁杖往地面一杵,沉声:“你此番回去,试着进藏书楼看看。”
容玖尚未反应过来,玦娘已面露喜色:“蓝玺……”
“前辈的意思是——”
蓝玺瞥了玦娘一眼,重重叹气:“……到底还是性命要紧。真有万一,再从长计议不迟。”
她又叫容玖:“你到宫中,问医官也罢,看典籍也罢。雁过留痕,老身不信一点蛛丝马迹都无。”
容玖却已听出了端倪,犹豫片刻,试探道:“莫非弦姑娘所中之毒,与宫中有关?”
蓝玺神色平淡。
“因那仇家门下的药师多自江湖中来,老身先前便只猜此毒与旁门左道有些干系。但既然是连容氏都寻不得的毒,那就只能往宫中查一查了。”她盯住容玖,“老身此话有何不妥?”
容玖忽觉得后颈有些凉凉,却说不上怪异的地方,半晌后迟钝地点了下头:“此言倒是在理……某在宫中也算有熟识之人,此番回去便试一试。”
玦娘深深拜下:“多谢先生。”
容玖定了定神,笑道:“玦姑娘不必如此。”又道,“那某先为弦姑娘改下之前的方子,往后几日就这么吃着试试。”
“是,先生请随妾来。”
容玖离开时,病人仍未醒。如来时一般,霜降将他送回守衡堂,顺带买好药,这才驾车回了庭山。
入夜。
病人歇了大半日,又吃了些粥水,忍受不得身上的异味,唤了水洗浴。
蓝玺坐在屏风外头喝茶:“这回下山,你庭山妖止小儿夜啼的本事,又长进了不少。”
“求之不得。”
病人——庭山妖沉进浴桶里,掬了捧水,闻到浓郁花香,有些厌恶地将水撒开。
“香露是容玖留下的。今儿大家伙被那只水蛭弄得一身脏兮兮的,倒是多亏了它。”
庭山妖嫌弃的声音自屏风后传来:“从前最讨厌这个味道,兜兜转转到了今日,没想到还要被它熏一回。”
“味道重是重了点,总比那腥臭强。”
“这种小事,我还是能忍的。”庭山妖幽幽道,“其他事情,我可就没那么好说话了。”
蓝玺搁下茶盅:“从鬼门关走了一趟回来,我以为你会更惜命才是。”
她慢腾腾地拄着铁杖站起来。
“那些恩怨比起活下去,孰轻孰重?别忘了,你还答应过我一件事。”
庭山妖声音带了丝懒怠的笑:“记着呢,否则你这出了名的古怪脾性,怎么会这样心善地盼我活命,还不惜在容玖面前演先斩后奏的戏码。”
转而,她声音一沉:“但事有万一,如果容玖发现了什么,这庭山就留不得了。”
蓝玺问:“即使容玖能救你?”
“即使容玖能救我。”
庭山妖漠然说罢,仰面沉入水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