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浅的牵扯,那么,弦姑娘与逆党的仇家,可是同一人?”
见她一言不发,他缓缓吸了口气,低声问道。
“那个仇家,是新君么?”
握住的肩头一僵。
苏聿抬起长睫。
庭山妖低着头,长发遮住了样貌,露出的下颔绷出清晰的凹陷。
……她在发抖。
“不是。”
她亡羊补牢般地自牙缝挤出两个字。
苏聿稍稍加重了力气稳住她。
“原来如此,某误会了,抱歉。”
“不是他!”庭山妖猛地断喝。
她发狠地掐着被子,声音发颤:“绝对……绝对不是因为他……我现……现是病中……你若敢乱说……若敢乱说,我定杀了你!”
苏聿见状不对,扶着她试图安抚:“某知道不是他,你冷静点。”
庭山妖恍若未闻,额上已冒出了一层薄汗,喉间含混,哑声:“可……可是他害的我,是他害的我……
“要是不管他……早就该不管的……
“弦姑娘——”
“若是没有他……若是没有他——”
似微弱的烛火被风乍然掐灭,她喃喃了一句——
“也就……没有我了。”
旋即,像断线的风筝般,她往前倒去。
轻飘飘的人落入他怀中,触碰的瞬间,胸腔内乍然起了惊雷。苏聿下意识掐紧她的肩,恍然回神后又顷刻间卸了力气。他低头,只看得见她黑漆漆的发顶,在屋内渐暗的光线里,凝固成一团化不开的墨。
“……你还好吗?”
她不答,只是吃力地喘息着。
狭小的距离间,充斥着杂乱无章的心跳声。
“……头抬起来,你这样会透不过气。”
苏聿定了定神,果断地倾身揽起她,让她靠到肩侧,一手撑起她脑后,迫着她仰起头,另一只手轻轻落到她瘦弱的脊背上。
一下,又一下。
“滚——咳!”
“别说话。”苏聿嗓音微冷。
“唔——咳咳……”
“我说了,别说话。”
苏聿听到自己的声音,有一瞬间庆幸她眼下的不清醒,否则这样明显的、抑制不住的心神不宁,定会叫她察出端倪。
胸口一紧,他垂下眼睑,是襟前的衣衫被她攥住了。她没有力气,却仍无意识地像要抓住水中浮木一般,虚弱而执拗地抓握着。指上新旧伤痕累累,尚有几处未结痂的伤口,经了昨日,又泛出了血丝。
他看向自己停在她背上的手,同样交错着伤痕与茧子,是经年习武和征战时留下的,只是过了些年月,渐渐淡了些。
“这是怎么了?”
小寒端着水绕过屏风,被眼前的情景唬了一跳,忙趋前来摸庭山妖的脸。
苏聿回神,正要解释,就听小寒松了口气:“吓死我了,原来只是犯了谵妄啊。”
见苏聿神情纳罕,她笑道:“哥儿平时犯病之后,有时也会这么发作一遭,等她自己顺过气来就好了,先生莫慌。”说着,她放下面盆,将巾帕浸入热气氤氲的水中。
“……她时常会如此么?”
“唔——冬天发作的次数较多些,现在天气转暖了许多,就不怎么会了。”小寒牵过庭山妖的手,一边擦一边道,“哥儿本来已经好不少了,上个月不用人扶就能在院子里走好几圈呢。”
说到此处,小寒的情绪有些低落:“还以为照这样下去,等七月时,哥儿能跟我们一块儿到山下村里的集会顽呢……现在也不知道——”险些要说出不吉利的话,小寒慌忙刹住,转过头“呸呸”了两声。
感觉身前被人推了推,苏聿垂首,将人扶坐回去:“好些了?”
庭山妖的气息仍有些不稳,倚靠到垫子上,半阖着眼,嘴唇动了动。
“哥儿要什么?”
小寒刚问出口,苏聿已经端过了矮几上的温水,舀了一匙递到她唇边。
有些熟悉的温热水汽在昏暗中漫上来。
……原来那时是他……
庭山妖慢慢地喝了些水,尔后小寒帮她擦了脸,重新系上了缚眼的素布。正要更衣,听得苏聿转身欲走的步音,她张了张嘴:“等等……”
苏聿顿住,回过身来。
“……右手给我……”
他微诧,却依言走回榻前坐下,将手搭在被褥上。
小寒不明所以地看着两人。
庭山妖抿唇,将手挪近了他的,后缓缓握住了他的指节。
苏聿微微屏息。
她略低了头,神色难辨,手一寸一寸地抚过他的指,擦过那些已经愈合的疤痕,在虎口停了半晌,末了探入他温暖干燥的掌心。
她指上的伤擦着手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