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万瘴消矣,好自为之。”
“轰!”
猛地传来巨大轰鸣,宣元殿后的天际霎时通红一片,火光挟着浓烟刺透黑云。
“起火了!”不知是谁喊道。
苏聿立时下令:“到望鸾宫!”
容玖跟着众人冲进后宫。才近望鸾宫前,已是满目赤红,灼热火气直冲面门,瞬间烧得他口干舌燥。嚣张火舌舔上宫殿,无孔不入,几息之间便吞噬了一切玉砌朱阑。汹涌气浪模糊了周遭的一切,殿前丛丛月季被映成血色,似盛放到了极致,又在烈焰的侵蚀下迅速蜷缩起花瓣枝叶,泛成枯黑的颜色。
刺眼火光中,望鸾宫正殿前的立柱带着匾额轰然倒塌,现出殿内同样火焰肆虐的光景。容玖恍惚看见内里一个人影,用力闭眼后再细看,慌忙喊道:“苏聿!你看里面——”
苏聿亦看清了,眉头紧皱。
横梁下悬着一个晃晃悠悠的人,深色冕服的下摆随着气浪翻腾。那人无知无觉,任火苗舔食身上精美繁复的龙纹,灼烧得似水波般的空气裹挟着他的身影,拖着他沉入了滔天业火中。
饶是知晓此人作恶多端,见到此景,容玖仍不由得心生不忍,手中捏了个诀,闭目念了两句超度的经文。
大火烧了半夜,天将明时才慢慢平息下来。十余年来整座皇宫最为奢靡的望鸾宫,至此化为焦土一片。
苏聿前去宣元殿面见群臣,处理其后一长串事宜。凌央则分派摇光军各队,或去驻守宫门,或去京畿大营,又另派兵至各处封地,以昭天下。望鸾宫这边,只留了一支小队下来,命他们清理着废墟中的杂物。
忙到日头高升的时辰,几名兵士移开一处倒塌的梁柱,终于将被压在其下、已经面目全非的一具骸骨,拖了出来。容玖用白布掩了口鼻,让他们将骸骨移到旁一间幸免于难的厢房里,便着手开始验尸。
“我每次都想,兴许当时是我验错了。可事实便是那般,无论如何……也骗不过自己。”
庭山之上,忆及旧事,容玖依然觉得头疼。
“那具尸骸的腕骨、脚骨都比寻常男子细瘦,且有伤至见骨、后长出新肉的痕迹,除了长年累月戴着手铐脚镣的死囚,别无可能。
“可那几天的宫城被凌央守得如同铁桶一般,废帝绝不可能逃出去。那个余公公莫名其妙地消失在了死牢里,倒还能说是有人做了文章。废帝的下落,却是怎么说都说不通。
“不过,这都一年多了,大胤在你的治下阳和启蛰、百姓安乐。即便他真的逃出去了,断也掀不起什么风浪,你无须总记挂这件事罢。”
半天听不到苏聿的反应,容玖奇怪地瞧向他,又去看他目光的落点。原是小院内有了动静,许是屋内有些闷,立冬跑到了窗下,将窗子支起一条缝。窗纸上则多了道缓慢晃动的影子,应是玦娘在轻柔地为庭山妖打扇。
“你有没有想过——”
苏聿忽道。
“找不到废帝的尸骸,不是因为他如何怎样地逃了出去。”
他缓缓握紧了手,指尖陷入掌心的纹路。
“而是,他自始至终,就本是一个不该为皇帝的人呢?”
容玖糊涂了:“什么意思?”
苏聿道:“要找一个下落不明的皇帝,自然会先想寻常的皇帝该是何种模样,再去寻人。倘若我们要找的人,从来都没有半分皇帝的样子呢?”
容玖试探着问:“例如说?”
苏聿沉声:“例如,女人。”
“——不可能!”
容玖先是瞠目,旋即立刻否认:“不说别的,宫中医官为废帝请了那么多年的脉,若废帝是女子,怎可能毫无所察?还有刘荥,刘荥谋逆时,便是奔着要扶持傀儡皇帝、总揽大权的目的,择废帝前一定慎之又慎,不可能会出这样大的纰漏!”
容玖说到此处一顿,震惊地看向苏聿:“难、难道,你怀疑弦姑娘是废帝?”
“是。”
容玖先是呆,之后又是好笑又是荒谬,连连摇头:“定是你想岔了。即便弦姑娘不是女子,她身中剧毒已九年有余,如何能够当皇帝?”
“且慢,”苏聿打断他,“她中毒九年了?”
“是啊。”
九年前,废帝登基的第三年——顺康三年!
“她中毒的那年冬天,废帝大病了一场。”苏聿喃喃,“原先废帝好骑马游猎,可自那场病后,再未曾到过御苑,身体也每况愈下……”
容玖闻言愕然:“什么?你说真的?”
“如果废帝不是生病,”苏聿抬眼,“而是被刘荥喂下了栖霞晚呢?”
“或许是巧合——”容玖话说一半,亦自知有些勉强,转而问道,“除去这个,你先前又是如何有此猜测的?可有证据?”
苏聿轻轻摇头:“没有。”
“那你——”
“我觉得荒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