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子凌已经从E市消失了近十年。
她的父母一直在这里,过着鸡零狗碎的日子。忌惮于她父亲李荣耀的恶劣作风,亲戚退避三舍,少有往来,对李子凌几乎一无所知。
E市这样的三四线小城市,与互联网的链接,仅限于青少年们常玩的游戏和中老年们常刷的短视频,计算机大神被认出的几率微乎其微。
那么,这个眼熟的,叫得出她名字的人是谁呢?
电梯上升,李子凌的大脑飞速转动,CPU都快被烧坏了,也没转出头绪。
刚进入房间,老板顾川璋的电话就打了过来。
简单寒暄了几句,交换了一下工作上的事情。很快,那个男人的身影就被李子凌清出了大脑。
大堂。
沈嘉树一直看着电梯上行,数字显示停留在了十楼。片刻,又缓缓下行,在他面前打开,变戏法一样,里面空无一人。
沈嘉树皱着眉,摇了摇头。
女孩子的身高那样出挑,即便在东北也不多见。
虽然被口罩遮住了大半张脸,但那利落的短发、光洁的额头、明亮的凤目、还有眉眼间那种独特的沉郁和飒气,不是李子凌还能是谁?
“嗨!嘉树!这儿呢!”大堂沙发上的左强站了起来,朝他这边挥手。
沈嘉树踌躇了一下,向他走去。一边走,一边忍不住回头,又扫视了两眼电梯口。
“怎么啦?”左强问。
“我好像看到李子凌了。”沈嘉树答道,一脸疑惑地拧着眉毛。
纳尼?左强的耳畔跳出了一个问号。
他也偏过头去看了看,前台小姐垂手站立,大堂安静肃然。
“走吧,大成估计已经到了。”沈嘉树裹了裹大衣,和他一起走出了酒店。
沈嘉树出生在京城,是龙凤胎中的那条龙。父母忙于各自的事业,没能力照顾孩子,勉强留下了那只叫沈嘉怡的凤,把五十六天的沈嘉树送到了E市,由爷爷奶奶抚养。
与李子凌不同的是,沈嘉树对E市很有感情,视为故乡。他是被散养的,自幼调皮捣蛋,混迹于那些重机厂子弟们。
无忧无虑的时光终止于高一那年,奶奶突发中风,沈嘉树和爷爷奶奶一起,被接回了京城。
离开后的十多年间,他回来过好多次。叛逆期与父母不睦离家出走,目的地也是这里。
左强、大成与沈嘉树,少年时期自封为《海贼王》ASL组合,友谊延续至今。
几年前,沈嘉树将业务拓展到了国内。彼时,离婚律师左强已经把自己的婚也离掉了。应沈嘉树一声召唤,干干脆脆地关掉律所,去了申城,成为公司法务部门的负责人。
大成呢,技校毕业散逛了几年,做过各种尝试之后,认命地接手了父亲的汽配厂,还另外开了一家4S店,过上了老婆孩子热炕头的日子。
这次沈嘉树和左强从申城过来,大成正闲得长蘑菇呢。他兴奋极了,打着进军餐饮业的旗号,变着法的做东请连喝了三天。
已经订了明天回申城的机票,今晚哥仨喝的是送行酒。
直到落了座,沈嘉树还是一副若有所思的样子。
“怎么?舍不得哥哥了吧?”大成见状拍了拍他的肩膀,笑得跟弥勒佛似的,慈眉善目。
“你这……好像与日俱胖啊!”一旁的左强打量着大成,做出嫌弃的样子。
大成不以为然:“这叫心宽体胖,懂不?哪能跟你似的,吃肥了跑瘦了的。”
“那个字念盘,不念胖!你这个没文化的,别把我闺女教坏了。”左强更加嫌弃他了。
左强的儿子随前妻改嫁去了国外,一年到头很难见到。他认了大成不到一岁的女儿作干闺女,喜欢的不得了。
“瘦的跟竹竿似的,就算体型好吗?你还能不能行啊?看看小树!穿衣显肉,脱衣有……不,不对,是穿衣有瘦,脱衣显……不对……”大成的脑子与嘴搭不上,郁闷地赏了自己一巴掌。
“我这几天也胖了。”嘉树摇头叹息。
大成以为他要赖酒,忍不住吐槽:“你差不多得了啊,健身啊,跑步啊,弄的跟明星似的,又不交女朋友不结婚,搞基啊!”
见嘉树不搭话,大成转向左强:“强子你说是吧?”
“嘁!说自己老板是基佬?不是在找死吗?你别往沟里带我啊。”左强脑子里警铃大作。
不过只响了几秒,他就勾起嘴角对老板调侃起来:“要我说,妮娜挺好的,妥妥的白富美,小树你也不要太挑了。”
“妮娜?!”大成听了,即刻满眼精光。
“啧!瞧你八卦的!”嘉树乜了他一眼,冷哼道:“少来!老子就想赚钱!”
左强和大成对视了一眼,不约而同地叹了一口气。
他们是最了解沈嘉树的。
沈嘉树由祖父母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