尽杀绝。不然马什堪人早就灭绝了。”
日光渐炽。
灼目的金色火焰很快就从天边蔓延到了地上,云朵般洁白的羊群在黄沙里奔腾,伸展开翅膀的灰鹰少年在天际化作刺眼的黑影盘旋,队伍的最末则缀着踉跄而行的阿莎丝。
她把麻绳系在腰上,末端结成羂索,眼神坚韧地瞄准了羊群中狂奔而去的一只抛出套住,踉跄的跟随很快就变成了拖拽。
“阿妈!”小琉克茜紧紧搂抱着温驯的母羊,被沙地里连成一线的血痕吓哭,知道母亲和舅舅昨晚做了什么,她不敢求夏缇,只哭着回头,“阿妈,我们回家,不去喀多利拉了,阿妈……”
阿莎丝硬是撑到了夏缇下一次扎营。
她是祭祀,也是巫医,虽然自出生起神明们就从不对她的祷告有分毫回应,神殿中传下来的知识依旧使她懂得了如何处理伤口,身上的擦伤虽重,但她有带药,也有备下干净的布条。
包扎好后,她又从女儿手中分走了半瓶干净的水,就着先前晒干的肉条勉强果腹,然后取出了两片用来护体的金属,用碎石敲弯,而后绑在身上,为下一次被拖拽做好准备。
“拉达!快看那边!抓住它!”
阿莎丝抬头,看见灰鹰少年自天际俯冲,一头扎进沙地,嘴变成尖锐的鸟喙,叼起剧毒的眼镜蛇甩动,然后黑发雪肤的金眸少女也驱使着凶悍的头羊跳了过去,灵巧地捏住了那条毒蛇,于是它消失了。
阿莎丝把一切异常都记了下来,并叫小琉克茜也谨记。
接下来整整三天,她都背着兄长的头颅和食物被拖行,白天咬牙强忍着被烈日炙烤的痛苦,鞋底被磨破,用来缠脚的麻布条被铜板烫出了难闻的焦糊味也一声不吭,晚上则蜷缩在破麻布里被冻得直发抖。
等到了第四天,沙尘暴漫天席卷而过,她终于再也支撑不住,自己砍断绳索,在小琉克茜骇然回首的失声痛哭中飞了起来。
等再睁开眼,她就挂在了杂乱蜷曲的棕灰色树干上,鼻尖探来绿叶,它是青翠的,娇嫩的,生机勃勃,带着露水的湿润,咬在嘴里是甘甜的芬芳,而不是让人舌头发麻的苦涩——
“琉克茜!”掰断树枝落地,女人顾不得拍打掉身上沾满的沙土,也顾不得为眼前这片生长着牧草和灌木的陌生土地喜悦,只强忍着剧痛,一瘸一拐地在草原上四处奔走着嘶声沙哑呼喊,“琉克茜!”
她寻遍了沙漠和灌木林的边缘,始终找不到女儿,也见不到人烟,在沙漠边缘站了一会,抬手抹干泪水,终于踩着脚底下喀嚓作响的枯枝,捡起一支作拐,往相反的方向去了。
与此同时。
“放开我!”
少女惊呼声未落,一道极亮丽的金发在遮天蔽日的原始森林中一闪而过,狮鬃般威风凛凛披散,像迎风而动的麦穗,又像闪电劈开视野;
被扛在肩上的夏缇金眸一冷,狠扯着一缕金发往擦过的树枝上一挂,金发的主人就极机敏地回手一刀割断,反手回鞘,踩着树干一荡而上高处,把顺势逃离的少女重新扛在肩上,继续往丛林深处狂奔而去!
“放开!”用力一拽金发,和被远远抛在后头听话守着羊群和小琉克茜、一时间乱了阵脚手足无措的灰鹰少年对视,夏缇声音变冷,“你是马什堪人?还是雅利阿人?”
“马什堪?”
身形矫健流利如雄狮的金发少年一顿,他回眸一笑,俊容上甜甜的酒窝一深,凌厉长眉下一双极浓丽的琥珀色莲花目含情,丛林间随枝蔓曳下的金色光斑在其中跃动,瞬间绽放作万千星辰。
“女郎呀,你是说那传闻中有着世上一切宝物,深受众神喜爱,土地丰饶富美,贤明英武的万王之王卢伽尔班达所居住的恩鲁克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