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琪安借口还需要和家里人商量,安心院长有些失望,但还是打起精神送她离开。
与此同时,阿精在行宫内缓缓睁开了眼。
此时她已经冷静许多了,在梦里,她回顾了与韩诺相识相处的百年。
这些记忆温热而深刻,阿精几乎要沉浸其中再不醒来,只是在失去意识前,高寒那声“主人”将她微醺的灵魂惊醒,让她迫切地想要回到现实。
而高寒察觉到当铺的动静,他挥退了潘宁并让他看好门,自己则转身进入了当铺。
“你……怎么样?”高寒见阿精坐在会客厅等他,迟疑道。
阿精又把自己打理好了,坐在那完完全全一个淑女模样。只是她的眉眼极冷淡,整个人变得冷静了、沉稳了、了无生气了,好像再没什么东西可以叫她打起精神来。
听到高寒的问题,阿精抬眼看他,她已经不会再把他错认成韩诺了。阿精想了想,问道:“是主人让我失去意识的吗?”
高寒点头。
“主人说了什么?”
高寒脸上没什么情绪,只是眸光沉沉地看着阿精:“韩诺背叛,你留在这里,做我的助手。”
黑影说由他决定怎么告诉阿精,可高寒不想欺骗她,也不想隐瞒她。他已看出阿精对韩诺的情谊之深,压在心里沉甸甸的。
“这样啊。”阿精可有可无地应了一声,片刻后,她又说:“我想休息几天。”
高寒答应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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安心院长的事并不是秘密。
许琪安很快就发现,安心还有个二十岁的儿子,名叫安义,成绩不好早早辍学,现在正在工厂做学徒。
据线人说,安义在工厂里是出了名的偷奸耍滑、混吃等死。常常偷懒打牌,监工又和安心交好,只当安义不存在。
许琪安直觉,她或许可以从安义身上找到突破口。
很快,她就在巷子的一角发现了安义。
这里是出了名的“穷巷”,从十几年前就说要拆迁,到如今又大又红的“拆”字都已褪色,住在这里的人等了一年又一年,依旧没有任何消息。
许琪安印象里有关于这条巷子的新闻报道,留守者大多是不便行动的老人或外来打工的底层,“穷巷”虽小又穷,但胜在五脏俱全,房租便宜。
如果抛开安心不谈,一个善于偷奸耍滑的工厂学徒、流氓混混住在这里倒也不显突兀。可安心怎么说也是经营着一家孤儿院,怎会眼睁睁看着自己的孩子住在这里呢?
一群人围着一张小小的牌桌,安义正在人群外探头探脑,他头发乱糟糟的,长的地方已经遮住了眼睛。身上穿脏污的套装,看着像是工厂员工服。
那堆人大多是跟他一样的精神面貌,打眼看去,很容易就会认为他们在聚众做些违法乱纪的事。
许琪安心里奇怪这对母子的反差,她比较警惕这乌七八糟的环境,没再往前。这个位置头顶有监控,周围也有来往行人,又是大白天,安全。
她叫住一个小孩,用几块钱哄着去把那个蓝衣服哥哥带来。
小孩准确地在几个蓝衣服哥哥里找到了安义。安义身旁一小圈的人纷纷回头看,没想到是个女人,又开始起哄起来。
安义拖着拖鞋,甩着手臂,慢吞吞地向许琪安走去。走得近了,才能发现他还嚼着什么东西。
“你找我?”安义把嘴里的口香糖吐到路边,看上去流里流气。
许琪安目不斜视,对待这种混混,她先是表明自己的身份,随后直言道:“听说你和安心孤儿院的院长是母子关系?”
安义撩起几分油腻的刘海仔仔细细打量着许琪安,又看她左右无人,眼中闪过一丝贪心:“怎么?你想知道我妈什么事?”
他的眼神飞快扫视着许琪安和周围环境,故意顿了顿,想吊起许琪安的胃口,继续道:“这些小事都好商量的嘛,不如到我家坐下来慢慢聊?”
只刚打了个照面,许琪安就已经能大致勾勒出安义究竟是个怎么样的人,而对待这样的人,她就更不能像对待普通人那样客客气气的。
许琪安平静道:“有些事不问你,我也可以从其他人那问到,但我觉得你应该好好听听我的话,不然等你哪天吃牢饭了都不知道。”
安义被个陌生人用这种夹枪带棒的话冲,不爽极了:“什么牢饭?你们这些臭记者,张口闭口就是威胁人!”
身后有人远远喊:“安哥到你了!你要是舍不得美女,我帮你打啊!”
“滚蛋,老子马上就来!”安义回头喊,随即没意思地跟许琪安说:“我还以为你要‘贿赂’我,没钱说什么废话!”
他正要离开,便听到许琪安问:“那你知道安心欠了一大笔钱的事吗?”
安义脸色一变。
许琪安打量他的神情,继续试探道:“她要是欠钱不还,最后还得你给她承担后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