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是被欠钱的人铁了心要还钱,说不定你和你妈都得进监狱。”
这话当然是胡说的,许琪安只是从安义脸上看出几分端倪,故意诈他。
见安义的表情有几分松动,许琪安道:“进监狱懂吗?出来以后什么都没有了。”
果然,安义的脸色更不好了,像是被许琪安戳到什么心事,连带着牌友的催促也变得不耐。
他回头骂完人发泄了情绪后,原本的嚣张也悄然变成了心虚,踌躇问:“那、那这最多能判几年啊?”
像安义这种色厉内荏、早早辍学的混混,面对法律,要么狂妄自大说“不知者无罪”;要么胆小如鼠,只敢欺负比自己更弱小的人,遇上事了,就像竹筒倒豆,一股脑儿全说得干干净净。
许琪安这才知道,先前陆秀成说的安心欠钱的事是真的。
听安义的意思,他应该是被人坑了,庄家联通他朋友一块给安义设了个局,不仅底裤赔光,还欠了庄家好大一笔钱,逼得安义不得不去找自己几年没见的亲妈求救。
安心起初还不清楚事情原委,大概也想借此维系母子多年没见的情谊。先是帮安义还了点,可没多久又被人找上门来,说安义还借了高利贷,如果不还,就只能带去国外用身体卖钱。
什么叫用身体卖钱?那帮人怕安义不知道,还特意给他看了视频,手段狠辣,血流成河,几乎打破了安义以往对社会的认知。好嘛,安义这下就天天缠着安心,哭着喊着妈妈救我。
说到这,安义又害怕又心虚,可还是嘴硬道:“既然是我妈,帮我还钱不就是天经地义的吗?等她老了,我肯定也会养她的!”
许琪安还没皱眉,安义灵机一动,自以为找到了漏洞:“不过你这么一说,吃牢饭也不是不行,说不定等我再出来,那些人早忘记我了。”
对如此“天真”的安义,许琪安不知该说什么:“这种事,你没想过报警吗?”
听到这话,安义下意识抖了抖,随即破口大骂:“你这白痴不会想害死我吧!那些大哥说了,我要是报警,都不用警察来,我和我妈直接下辈子见!”
他怕许琪安这个记者真想帮他“伸张正义”,一时懊悔怎么把事倒了个干净,连忙道:“我告诉你,你可千万别说出去!不然到时候那些大哥把你一起卖到国外!”
许琪安倒不会害怕这些直白的威胁,她比安义多读几年书,比他懂得多,自然明白现在社会对这种人口买卖的事打击有多大。
如果安义说的是真的,那她说不定可以利用这一点,往更深的地方去调查。
“行了,谢谢你提供的信息,我会注意的。”许琪安将录音笔收进口袋,很不客气地打了个招呼便转身离开。
身后安义又急又恼,想追,又恰好拖鞋掉了底,一时狼狈极了。他不放心道:“记得保密!保密!”
等许琪安回到家已是天黑,潘宁正从厨房端菜出来,见她进门,笑道:“刚好,来吃饭吧。”
许琪安早就饿了,她放下包,噔噔蹬跟在潘宁身后,洗手盛饭。
她一边吃着,一边和潘宁说起今天去调查安心的经历。
两人都没有什么吃饭不能说话的规矩,各有各的忙,加班也是常有的事。
当她说到在穷巷时,潘宁放下筷子,严肃道:“你太莽撞了,那地方多危险你知道吗?你该跟我说,我陪你一起去。”
许琪安笑道:“等你要等到什么时候,你又不是不知道我有多着急,爱心活动就要开始了,要是安心真有什么问题,那我也对不起我老板啊。”
“唉,也只有你会调查得那么清楚了!”潘宁叹了口气,对许琪安的想法不无意外,她一直是个特别执拗又认真的人,于是让步:“下次一定要告诉我!”
“知道啦。”许琪安应了一声:“不过没想到安心真的欠钱了。”
潘宁又吃不下了,他立刻回想起之前帝国公司给安心孤儿院的资助,他忙问道:“欠钱?欠很多吗?”
许琪安就把安心安义两人的关系,以及安义欠钱的事说了个大概。
潘宁略有触动:“为了儿子,安心院长恐怕是把大部分债都压到自己身上了,可怜天下父母心啊。”他下意识看了眼许琪安。
许琪安依旧没什么情绪,正认认真真地舀汤,完全不能体会潘宁的想法。
潘宁又叹了口气,换了个话题:“那你的调查,只能先压下来了。这种事还是交给警察去解决吧。”
“不啊。”许琪安语气轻快:“我也没打算报警。”
潘宁有些惊讶,转头看她。
许琪安收拾碗筷,起身,漫不经心道:“安心院长欠钱的新闻我已经写好了,明天应该就能看到了吧。至于安义,我还想去那些‘大哥’身边好好调查,这可是大新闻……”
她的身影在那扇半透明的厨房门后若隐若现,而潘宁的心此刻正飞速下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