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言激起我百般心思。
“救世?”
我佯装不知,问道。
“正是,”
宋老爷微颔首:“我为救这苍生而来。”
“救苍生?”
一缕乌发垂落耳畔,我轻抚玩着,眼眸微愣,暗盖住其中诸多心思。
“可你瞧他们,礼节有度,进出得仪,哪里需要救呢?”
我示意他,看向府中人。
“不过现时罢了。”
我不住蹙起眉心:“现时?这又是何意?你还知未来之事不成?”
“你可是新丧?”
我本觉宋老爷问话颇有些冒昧。
许是已死透了,他随口问出此言,神情无比坦然,如同常人食饭饮水。
倒叫我怀疑起自个儿,是否太过小题大做来。
而我半响未答,宋老爷自也懂了事情如何,主动为我解惑道。
“你才新丧,还不曾被引渡入地府,因而有所不知。”
这我倒未曾想过。
宋老爷摇摇头,许是见我发愣,朝我淡然一笑。
“我入地府后,曾在鬼差言谈间,听得一事。”
“苍生乱为,继而生变,变而成狼烟乱世,将致人间大祸。”
连地府的鬼,都知道苍生即将生变?
我原以为自己孤军奋战,被拖入至此世间,莫名其妙来救这乱世。
结果听他一讲,怎我一个轮回六次之人,倒还成不知乱世的异类来?
我忍不住微张唇。
好在落在宋老爷眼中,这副情状,反倒叫他觉稀疏平常。
“这有关将来之事,若提前知晓,岂不就能避免诸多事端?这是所有神鬼,都能知晓之事?”
虽救世一事与谢执所说,我现下所为差不离,但我对他所言,仍带三分质疑。
若所有神鬼都通晓未来之事,这哪还有未来,人间不早乱了套。
任我怎么想,都不符合常理所为。
“此事,我也是听交谈的鬼差所说,”
宋老爷思索片刻,温和回道:“听闻那地府之中,有一神鬼当年炼就的幽冥至宝,可通晓过去,预知未来,现神鬼机缘,断人间命数。”
“还有此等宝物?”我不由惊诧。
“正是,只不过,此物神通太过,当年那神鬼为制衡世间,便将此物交由地府,由历任阎王所管。”
“其中隐秘,不得外传,更不得叫天界和人界中人,知晓其中有关未来之事。”
“既人人不得知晓,那这宝物,不正若直接坠入沙土火堆之中,又有何用?”
且只让阎王一人知晓。
那他知晓未来又有何用?
难不成只叫他一人去改写?
三界都知,那宝物在阎王身上。
但凡阎王有所动作,不正好给了算无遗策之人契机。
那些人只需见微小举动,便可一路推断知全貌。
这岂不是,又与当年神鬼定下的规矩
——叫世间人知晓未来,全然相悖么。
“若无用,我又如何能出现于此?”
隐秘之事被众人所知,正如我眼前的宋老爷这般。
“对了,那鬼差小声交谈时,似还提及过那宝物之名,倒是个特别之名。”
“唤作何名?”
我正暗想如此隐秘之事,怎会能叫宋老爷,并地府的鬼都得知。
听闻他感慨,便随口接了句话。
“似是唤作,”
宋老爷思索片刻,清朗眼神一亮,缓声道。
“真理命石。”
我缓缓抬起眸子。
“宋兄!”
宋老爷微愣,朝我失礼笑笑,朝前缓缓飘着。
我亦暂且放下心思,同他一道往外瞧去。
还未见人影,一人高声哀痛呼着,跌撞朝灵堂奔来。
守在门边的守灵下人,见状忙去扶他,使了大劲,才将他搀扶着跨过门槛,踏入灵堂之内。
“宋兄!你怎就……唉!”
张客商将蛮横身子,全然撑在那瘦弱小厮上。
一手忙撇去落下泪水,一手握拳,重重垂击自个儿胸脯,早已痛哭个不休。
“我千里迢迢,从那京中赶来禹城,一路百般艰险,凭我多生八百双心眼,才匆匆得至,谁知……”
“谁知,我好不容易至府,却……却只见这满府素白,见你停灵棺椁……天妒英才!何其不幸!”
张客商哭得跪倒,拳头猛捶着地,发泄心中悲痛。
殊不知,他哭诉的正主,如今就在他前首半块石板处。
若宋老爷能于他面前现形,也不知按张客商那素来算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