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老爷,我们怎往前院走?”
突见那道熟悉的垂花门,我不解问道。
宋老爷回首,为我解释道:“不是去瞧那红玛瑙珠链?”
“听闻那珠链正在管事手中,他又去了前院书房,因而我们至那处,前去一观。”
我这才知同我所想,是哪里不对。
在大夫人院中,小丫鬟同清三说着木盒与珠链一事。
宋老爷许是零星听得几词。
而后红缨从屋中过来,向清三道出,管事去了前院。
我历经多回,自然知晓管事从大夫人院中,分别出去两趟。
一次往三夫人院中,送去红玛瑙珠链;
而另一次,才是同大夫人商议铺子中事后,去前院召集各铺子的掌柜,吩咐大夫人的交代。
可若只听小丫鬟与红缨之言,可不就只理解成,管事从大夫人处接过装有红玛瑙珠链的木盒,而后往书房去了。
难怪宋老爷不往后院三夫人院中去,而是往前院书房走。
“宋老爷,那红玛瑙珠链,听来许是后宅之物,怎被管事拿去前院?”
我依稀记着,三夫人曾说,红玛瑙珠链,是宋老爷曾许给她的。
宋老爷宛然一笑:偏生这般恰巧,谁又知如何?”
我知……
若说只是寻常允人的首饰,宋老爷都已死了,记不住同姨娘允诺之事,我也勉强理解。
可那是他找寻多年之物,是他即便死后,也依旧想去一观的红玛瑙珠链,举世难找第二副。
如此重要之事,他真能忘记,将珠链允给三夫人了么?
“苏姑娘,实不相瞒,那珠链,只是其一,”
在那垂花门匾额之下,宋老爷淡笑着转过身:“我既信你一回,也望你信我一回。我为救世而来,这般做,自有我的道理。”
我只得跟上,去看看他葫芦里,究竟卖的什么药。
即便我估摸着时候,那红玛瑙珠链,许都已转到柳叶刀身上,随她一道,远飞于府中高树之间。
未过多时,行至书房门外,正撞上各家米铺的掌柜在此集聚,分作两边,其中一人单行一边,同跨入书房之内。
“原是唤各家米铺的掌柜前来议事。”
宋老爷双手负在身后,先行飘进书房。
从分立两侧的掌柜中间穿过,转到黄花梨木书桌前,指腹摩挲一阵,便要坐下。
却见掌柜们站定,眼神一凛,朝方才在我眼中,同站于书桌旁,相较之下却分外不起眼的管事,行了一礼。
“管事。”
宋老爷恍若枕黄粱,历经故梦,一惊,醒了。
失笑一瞬,飘至紫檀八宝博古架旁侧,任由管事接手,料理这府中事由。
“诸位请坐。”
待众掌柜坐在黄花梨木椅上,管事九拐八弯、软硬兼施一阵,叫几位掌柜目露犹疑,都已用目光选出一人,逼他出面做个出头鸟。
管事这才娓娓道出,唤掌柜们所来之意。
亦是他们最为关切一事。
“想必诸位都已然知晓,昨日,悦来米铺的掌柜来报,言近日来去盛粥的百姓,比之从前多上数倍。”
宋老爷目光动了动。
悦来米铺的掌柜刚要起身,立时便被管事眼神示意,所有话尽数憋了回去。
“如今难从外地运粮,店中储粮也剩得不多,可施粥一事,乃是老爷生前,便已吩咐下,万不能停此善事。”
闻言,宋老爷颇为赞同。
无人可说,只得与同为魂魄的我,道出他所想:“城外烽火连天,城中没能逃走的百姓,日子很是不好过。”
“我危难之时,曾受这城中许多人帮持,如今他们蒙苦受难,我所行这些,不过略尽绵薄之力罢了。”
“宋老爷宅心仁厚,又得府中人鼎力相持,即便你已身死,他们仍按你吩咐做事。”
“许是这般,也许是,开弓没有回头箭,这事发展至此,已由不得他们横加阻断。”
分明全然不同之言,我却莫名想起大夫人,与管事商议时,曾一言提及,斗米养恩,石米养仇
——“若此时停止施粥,不必等到日后得胜停战,那些受了粥之人,早已会将矛头对准我们宋家。”
跨越阴阳轮回分隔,对宋府将来的警醒,仍有一股牢牢的准绳,系在宋老爷忧中,系在大夫人虑中。
掌家人沉稳握着那绳头,叫这宋府,即便历经风云骤变,仍旧稳固如金山。
“我将此事禀报与大夫人后,大夫人亦体谅诸位难做。”
众掌柜不约而同,竖起耳朵倾听。
“因而决定,以府中私库之粮,继续为城中百姓施粥。”
屋中陡然一静。
掌柜们神色各异,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