喜或忧,惊骇于原处。
此时“视线”专注,我看得比前回更为真切。
我看见那东来米铺的掌柜,眼中闪过一丝不屑。
“不是最好的法子,”宋老爷扫视一周,缓缓道:“但现下,也别无他法。”
“何意?”
众掌柜并管事,早是人精中的人精,一切惊骇,转瞬间沉于面下。
平和得即便以“视线”再瞧,亦瞧不见异样。
“在你瞧见矛盾隐约浮现之际,背地里,实则只差一把点燃的火烛。”
“因而此时,若逼他们交粮,或早或迟,那东来米铺的曹掌柜,便会带着其余人出走他家,与我宋府相对为敌。”
“若不逼,施粥又不能停,只现下退一步,虽惹得他们心中暗暗嘲笑,但,在此风声鹤唳之际,稳住底下人浮动心思,内里好处,不是此一朝一夕得见。”
——“这般所为,不过是让官府看到整个宋家,亦同老爷一般为人。
既有百姓口口相传之名,待这场战事了结,别家许是难说,但第一个牵头的宋家,官府难道不会卖个人情?日后有些事,也要好办许多。”
深谋远虑之言 ,如出一辙。
在此时一刻,我才真真切切感知。
宋老爷之后,除却大夫人,再无人能接管好暗地里,已然危机四起的宋府。
“苏姑娘,这不过小事,”
许见我沉思良久,宋老爷温言笑道:“我亦不与你藏私,此计,实则前人也曾用过。”
“是哪位前人?”
问话脱口而出,我却好似,隐隐已知晓答案是何。
“正是昔日禹城最大的富商,沈青书,沈老爷。”
提及此,令我意外地,宋老爷目光中满是怀念。
“你可记得,我先前与你相谈时,曾提及得人相助,才在这禹城中,有了一席之地?”
“那人,便是你说的沈老爷?”
“不错,”
宋老爷感念不已:“当初若非沈老爷,在我蒙冤受罪之际,断然出面,大义相助,叫我洗清冤屈脱罪,而后又多番提携,我万不能有如今一日。”
我从许多人口中,得知过有关这位沈老爷的传闻。
“这位沈老爷,当真明辨秋毫。”
“何况那时,我与沈老爷亦不过只是萍水之交,他便愿如此助我……
宋老爷提及往事,侃侃而谈,丝毫未有避讳之态。
可我清楚记着,二夫人同大夫人对峙时,曾脱口而出的那一句
——“若不是你们,使计截了沈青书……”
“你们”,究竟囊括了谁?
“……唉,只可惜。”
我顿时回神,朝宋老爷不解问道:“可惜何事?”
“只可惜,若非那丁狐狸,”
怕我不知,宋老爷一顿,先朝我解释道:“丁狐狸是他外号,他是禹城数得上名号的商户之一,但为人阴险狡诈,向来不同我们一道。”
“我府上有一位二夫人,正是当年受丁狐狸之邀,去他家宴饮喝醉酒后,被他讹诈逼迫。我见那女子实在可怜,只得无奈纳为妾室。”
我记起铁笼之中,二夫人玩味一笑,眸中却是快要溢出的伤痛。
那是被亲人坑骗,亲手埋葬此生希望的断骨之痛。
宋老爷未再多提,只又将话头转朝正道,提及那让他为沈老爷觉可惜之事。
“若非那丁狐狸使计,截了官府向沈老爷定下的货,以致他被官府,抄家下狱……”
?
怎同二夫人说得全然相反?
“那时沈老爷锒铛入狱,为救他,禹城上下得他昔日之恩的商户百姓,都一同联名上书,为他讨一个公道,我亦不例外。”
“然,未等得我们将查出的真相,拿那该死的丁狐狸一道,诉诸公堂,沈老爷便已……便已在大狱中去了。”
我被这消息一震,微启唇,却良久未能发出一言。
“沈老爷死后,被官府查封的家产,虽已拿不回来,但好在,禹城中人得知真相后,都纷纷为其洗刷冤情,叫他总算得以安然入葬。”
“那丁狐狸呢?”
我迫切想知,冤死好人的小人,该落得怎样一个下场。
“如丧家之犬,过街之鼠,既已得知是何人害了沈老爷,受过他恩德之人,自不会放任丁狐狸这种小人好过。”
“他可禁不住联名状,随手一查,露出的那些个事,早够他被斩首五回,真乃天道昭昭,报应不爽。”
“那二夫人,可曾受牵连?”
宋老爷摇摇头,叫我顿时放心下来。
“不若说,若无她,当时,亦揪不出丁狐狸这个幕后主使。”
“事毕,当时主审此案的官府老爷念她大义灭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