吾影唰地睁开眼睛,双目如火,正要发飙,忽然门口传来敲门声,她奇怪地皱起眉,问了句,“谁?”
林淮洲倒是权当情趣了,手里的动作一点没停,反而加重了。
“老板……”阿良刻意压低的声音有些模糊,但依然难掩焦急。
“滚,”林淮洲正在兴头上,显然对阿良的打断异常恼怒。
“杨……”阿良差点脱口而出,但是显然觉得不妥,将后面的字吞了下去,只说后半句,“来了。”
林淮洲低低咒骂一声,转过头找手机,一看手机上已经有三十多个未接来电,一半是杨思薇打的,一半是阿良打的。
吾影倒是不慌不忙地披上晨袍走到窗前,楼下一辆冰蓝色的劳斯莱斯分外显眼地停在路边,一个穿着雪白香奈儿套装的女孩子在车前踱步,时不时朝林淮洲的车旁边望一眼。
“女朋友?”她头也不回地问。
“嗯,”他随口应道,甚至根本没注意她说了什么,他表面上慢条斯理地穿衣服,实则心里有压不住的火,既生气手底下一群废物被人跟踪了都没发现,又生气自己终究是对杨思薇这个小姑娘轻敌了,大家族里明争暗斗成长起来的孩子,哪有心思单纯的,看来不设防还是不行。
“走了,”他轻轻从她身后抱上来,心里稍有愧疚,更多的是心虚,拿不准吾影后面又得怎么翻天覆地地作他,想要亲她一下,却被她微微偏头躲过去了,有些尴尬地落在半空中。
“我……”他想耐心跟她解释他和杨思薇的关系,但又不知道从何说起,只得沉默着转身离开。
“洲哥哥,”杨思薇看到他亲昵地跑过来挽上他的胳膊。
“怎么跟到这里来了?”他笑着揉揉她的头发。
“刚分开我就开始想你了,不行吗?”她的理由让他无法发作,看似委屈得小鼻尖发红,但眼神狡黠。
“下次不许这样了,”他笑得很宠溺,但声音却是严肃又冰冷。
“林总。”
忽然身后传来一道职业而有距离的声音,吾影笑意盈盈地从楼栋里出来,穿着驼色的职业套装,手里拿着一摞厚厚的文件。
“下次您叫秘书来拿文件就行了,虽然这个案子的代理意见很重要,但您也不必亲自指导,搞得我们律师很有压力啊,”她说得俏皮又轻松,把文件交给一旁的阿良,有些不好意思地看了看杨思薇,“林总,真是不好意思,还耽误了您陪女朋友过周末,我真是太过意不去了!”
林淮洲面无表情地点点头,揽着杨思薇上车,其实心里恨得咬牙切齿,千算万算没算到吾影这样摆他一道,她明知道杨思薇疑心重且有手段,还自报身份地跳到杨思薇面前,就是在昭告天下式地跟他划清界限,外加明晃晃地向他挑衅。
……
问询室里灯火通明,林淮洲和九五站在玻璃窗前,桌上的麦克风将里面的动静分毫不差地传过来。
“这又是演哪出儿?”林淮洲不明所以,忽然就被董事局指到这个项目上来督导,一页纸的材料都没发,神秘得像中统军统接头似的。
“三十多亿的货值被骗了,对方死活说章是假的,授权的代理人也不是公司员工,货却没了,”九五眯着眼睛抽烟,“老爷子动真格的了,动手前准备先杀几个人祭旗。”
林淮洲观察了一会儿,下巴微微点点坐在讯问席中间的男人,“那是谁?他把叔公问慌了。”
男人目测三十多岁,戴着金丝边框的眼镜,英俊儒雅,书卷气极浓,此刻正松弛地靠在椅背上。他的正装衬衫一路扣到脖子,袖口处也严严系着蓝宝石袖扣,指节分明的手延伸出来,一只闲闲搭在椅背上,一只轻轻叩着桌面。
“您跟对接人第一次是什么时候见面?”
“第一次见面是什么场合?”
“添加微信用的什么方式?是搜索号码添加、扫一扫添加、他人推送添加?”
“你们一共见了多少次?单独见面多少次?有没有办公室外的会见?”
“每次见面是就你们俩,还是有其他人在场?”
“合同同城盖章,最快的是当面交接或者闪送,为什么要发顺丰快递?”
一个个问题如炮弹般席卷过来,对面纵使坐着林氏集团的封疆大吏,作为老江湖也不由得直冒冷汗,青筋暴起,“你是审我吗?”
“林总,”男人笑了,“我们不是敌对面,今天这些问题我不问您,集团纪委、法官、仲裁员甚至公安、检察院也会问您。您放心,我代理的是民商事案件,不是刑事案件,我只是为了帮您梳理清楚事实,做好这份谈话笔录,是对您将来最大的保护。”
林总略一思索,喘了口气,开始配合地说起来。
“有两把刷子,”林淮洲淡淡道。
“废话,那可是大名鼎鼎的沈惜墨,”九五冲他翻了个大白眼,“一般的案子哪请得动这位大爷,听说这一单律师合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