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干嘛呀?欺负我没够儿是吧?”她泄气地哭起来,论谈判,她永远不是他的对手,但是不妨碍她有无数种方式可以拿捏他。
果然,他从对面的沙发过来,几乎是跪在她面前,为她擦拭眼泪,“姑奶奶,借我一百个胆子也不敢啊……”
“你胆子还不够大吗?看看你自己干的那些破事儿!”吾影对他连踢带打。
三年了,她终于肯放下她的骄傲,开口质问他一句。
三年了,他无数次幻想的这一天,终于让他等到了。
“我错了,都是我的错,”他同样红着眼睛质问,“那你呢?审也不审就判死刑,哪怕是死刑犯,也有为自己辩护的权利吧?!”
“事实清楚、证据确凿,你辩你辩,我看你能辩出什么花来……”她骄矜道。
他哪里还顾得上辩驳什么,七年相恋纠缠、三年思念如狂,排山倒海涌来的情愫早已让他无法承受。他不想追究季泽为什么送给她房产和股份,也不想知道林淮洲为什么在深夜疯狂给她打电话,他只在意她,经历了千山万水,她终于能卸下伪装,如从前般依偎在他怀里,她终于回来了……
吾影的执照还在律所挂着,但是连搬家带修整,已经半个月没去所里了。主任因为能源项目的事给她打了好多次电话,她都推了,心里盘算着还是得把执业关系转出去,以后这个所是很难待下去了。
沈惜墨几乎天天都来,他还是喜欢买各种不锈钢的碗盘,喜欢在厨房里一边回邮件一边悠闲地做饭,喜欢敲文件的时候把她环在怀里,喜欢睡觉的时候把手和脚全部紧紧搭在她身上。
有时候,他会突然之间捧着她的脸,一遍又一遍地仔细端详。
“干嘛?怪吓人的!”
她去掰他的手,怎么也掰不开,他只是笑。
他们出去吃饭,他点牛排的时候,依旧非常自然地对服务员说,“我要西冷,我爱人要眼肉。”
现在的服务生都是零零后,偶尔一听到这个词,还觉得很稀奇,不由得多看他们两眼,只有年纪大点的才会觉得他们简直是八九十年代穿越过来的人。
过去的事他们谁都不提,恍惚间吾影都觉得好像回到了他们刚刚住在一起的日子。喜欢一个人总有什么原因,重新来过还是喜欢,她有时也分不清自己到底是不是在演戏了。
果然,风放出去没多久,姜韫玉就找了上来。
吾影开的门,她将她让进来,沈惜墨看到她的时候有一瞬间的惊诧,随后神色如常,“坐。”
姜韫玉,比吾影想象中要平和,身穿LP的羔羊绒毛衣,指甲是精心打理过的干净法式,浑身自带大小姐的清高贵气,对吾影淡淡开口,“我知道你。”
她当然知道吾影,这个女人从她结婚的第一天起,就无孔不入地生活在她的婚姻里,沈惜墨自以为自己藏得很好,其实在她看来就是个笑话。他无数次地失眠,一言不发地坐在黑暗的客厅,一遍又一遍翻看他们的照片、微信。她就那样无声无息地站在不远处,甚至连每一张照片的顺序她都能背下来了。
吾影在美国接到的那通电话是她安排人打的,社交账号也是专门创建给她看的。本来姜韫玉预计要打一场硬仗,毕竟他们那么相爱,总是要少不了一番痛苦纠缠,但出乎她意料的是,吾影居然就这样无声无息退出了,干脆利落到她都有些佩服。
她还是有些不放心,但作为一个养尊处优的家庭主妇,她有大巴的时间去寻找蛛丝马迹,好不容易破译沈惜墨密码、看到无数条被拒收的消息时,她心如滴血。她从来不知道,这个寒冰样冷漠的男人原来藏着这么深的情,爱而不得,简直要了他的命。他有多痛苦、多煎熬,她都知道,最严重的几次,她甚至担心他能不能挺过来……终于,好不容易熬到他像是绝望了,这个女人居然又回来了。
所以,姜韫玉今天毫无波澜地坐在他们的客厅里,因为这场仗,她已经准备了三年,绝不会输。
“吾小姐,你们的事,我知道一点。当初是惜墨瞒了你,让你受到很多伤害,真的对不起,”她宛若和风般开口。
“我和惜墨,是家里介绍认识的,没有惊心动魄的爱恨情仇,但是三年下来,我们确实是最适合彼此的人,”她说着转向沈惜墨温婉一笑,“是吧,老公?”
不等沈惜墨说出半个字,她又接着说,“在我们结婚当天,惜墨的恩师为我们证婚,老先生的证婚词如是说,‘婚姻是最神圣庄严的合同,你们签订的是终身契约,从这一刻起,过去的纷纷扰扰都要摒弃,人生不圆满十之八九,但要学会取舍,如不能取舍,细想想这份终身契约的违约责任是否担待得起’。你说,老先生是不是说的真好呀?”
沈惜墨几乎要忍不住发作,老师哪里说过这样的话?分明就是搬出来压他。
敲门声忽然响起,姜韫玉抢先一步去开了门,一个肉嘟嘟、穿着粉色毛衣、梳着妹妹头的小姑娘,被她牵了进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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