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元璟对傅黎问道:“你觉得他们这位刺史大人何时能至?”
傅黎本在一旁满是兴致地看着二人交谈,却不想这戏眼竟突然移到了自己身上。
“这个……”她干笑之后稍显局促,“宣州地界的人事,我了解得并不算多,公子之问,是回答不上了。”
傅黎尾音刚落,楼下就响起鸣锣声。
“刺史大人到——”
宋元璟看了眼,侧头对胡慜道:“胡公子先去忙吧。”
胡家作为灯会主角之一,自然要有人去相迎。
胡慜行了一礼,告退道是,随后下楼,与众人一起,拥着宣州刺史入了码头旁一早布置妥当的水榭亭中落座。
不多时,亭中欢声渐起,各家花船也都陆续开始启动,湖岸两旁一时热闹非凡。
“公子不去?”傅黎见宋元璟依旧端坐于原位,丝毫没有起身前往想法,便好奇问道。
宋元璟淡然一笑,悠然为自己续上茶水,道:“我们来打个赌,猜猜这次灯会中哪家的船只能够拔得头筹。”
宋元璟问得刻意,傅黎一时不知该如何去答。
此前宋元璟提过,此次灯会虽是商户共办,但实力真正可以相争的却只有王胡两家。
又诚如王滨所言,此番胡家的船不仅规模大于王家,就连船上的灯饰装扮也都优于王家,所以依旁人看来,按理,两家相比,自然就是胡家得先,不过宋元璟突然这样问了,想来结果就不会这般简单了。
傅黎回道:“若只比船体装扮,胡家的船似乎更为引人注目,也更加讨喜些。”
宋元璟点点头:“如此,我们就静待结果吧。”
水榭亭内,宣州刺史正高坐主位,诸多商户代表则陪坐两侧,欣赏完各家花船后,宣州刺史便循例,发表一番感慨,当然,言辞也无非就是些寄望来年宣州商运兴隆、百业亨通、诸家共同努力的官话,然而这最重要的,还是哪家花船能得头筹。
宣州素有江南商城之盛誉,每逢灯会皆吸引四方宾朋前来观瞩。众商贾云集,有志于与宣州商家建立商谊的富商亦络绎不绝。因此,花船虽为灯会观赏之物,却也是各家炫耀实力、展示商道风采的绝佳机会。
所以花船头筹,自然也就是代表宣州商贾之最,象征实力之巅。
而当众人皆以为今年头筹将易主于胡家之际,宣州刺史却言道:“胡家花船装潢繁华艳丽,是本场之最,然圣上近年主张简易之风,不易太过奢华,胡家此番实在是花哨了些,相比王家,简易之下不失大气,往年灯款也周而复用,倒是更为符合圣上的要求,所以本官认为,今年花船之首,应属王家。”
此番言论一出,众家不由得暗自唏嘘。
傅黎在阁楼之上大抵听入七八分,不由得冷笑一声:“真是辛苦他,为了把头名给王家还把陛下搬了出来。”
宋元璟倒似早有所料,重提赌局:“看来,你赌输了。”
傅黎摇了摇头,无奈笑道:“是,还是公子看得更深远。”
宋元璟这才起身,笑着对傅黎说道:“戏也看完了,我们也该去赏赏这独属于宣州城的灯会景色了。”
傅黎随他起身,微笑颔首:“愿与殿下同去。”
两人一同离开茶馆,踏上了夜色中湖畔的小路,朝着宣州城内的灯火阑珊走去……
当晚,傅黎不仅跟着宋元璟乘船游湖,还同他一起逛遍了宣州街市,这一趟折腾下来,竟让她第二日直接睡到了日山三竿。
她睁开眼见阳光已通过窗缝铺满整间屋子,便立时坐起身,叫店小二打水来洗漱。
“表少爷。”
屋外传来小二与旁人的交谈声。
“屋中的人可是醒了?”
“是,方才叫小的打了水。”
傅黎听着那声音实在耳熟,又闻那人的敲门声,“姑娘,可方便在下进屋一叙,是宋公子特意吩咐的。”
傅黎一听是宋元璟安排便立马戴上了面巾,为那人打开了门。
杨暂!
傅黎开门一惊,差点喊出他的名字。
杨暂瞧出她眼中的惊讶,咧嘴笑问道:“姑娘怎么了?怎么在房中还戴着面纱?”
傅黎垂眸:“小女子面容丑陋,恐怕惊吓到公子。不知公子找我何事?”
杨暂道:“是宋公子让在下来的,其中要事不知可否到屋中与姑娘详说。”
傅黎侧身:“公子请。”
待杨暂落座之后,傅黎直言道:“公子现在可以讲了吗?”
杨暂抬头看她却是不急,“姑娘就不先问问我是谁?”
傅黎也与他周旋道:“既是宋公子叫您来的,小女自然就信得过,至于身份,公子若是想说自然便会说。”
杨暂笑意渐盛,如此前与傅黎的交谈一样,纵然她话中带刺他也不恼,“那我还是给姑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