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说到一半的杜若意识到不妥,立刻跪下道:“奴婢该死,请郡主恕罪。”
沈月辞蹲下亲自将其扶起:“不碍事,本来就是事实没什么不能说的,只是人与人的情况不同,我还是相信他们会在一起的。”
“该回席了,不然太后是真的要派人出来寻我们。”
果不其然她刚一回到席上就对上太后的眼神,她立刻送上一个乖巧的笑容,太后无奈笑着摇头。
宴席结束后,元兴帝今夜很是高兴于是便贪多了几杯,刘延小心翼翼地搀扶着他上轿。
“今晚的月亮格外的圆。”元兴帝抬头望着空中的皓月,浓厚的情绪不断在眼底翻涌,手中不断拨弄着珠串。
“今是八月十五,月亮就属今晚的最圆。”刘延打量着元兴帝的神情,心下了然。
“年年今夜,月华如练,长是人千里。”
“奴才不懂这些。”
“若是她在,定然能跟孤探讨两句。”元兴帝的话随着风声一同散去,带着无限的怀念与愁绪。
元兴帝一摆手,刘延立刻会意,喊道:“停轿!”
望着长秋宫的牌匾,元兴帝驻足许久,自皇后故去,这里便成了宫中禁地也成了他不愿意再踏足的地方。
经过许久的内心斗争,元兴帝总算是下定决心,推开那道重重且嘎吱作响的宫门,他已经许久许久未曾踏入这里,久到他已经忘记具体时间。
院子里的摆设一如从前,没有元兴帝想象中的那般破败荒芜,也没有杂草丛生的景象。
四周摆放整齐的寒兰静静绽放着,就好像这院子里的主人从未离开过一样。
元兴帝脑海中浮现出从前宁元皇后在世时的场景,想起与她赏花赏月,共品诗词,谈古论今。
他努力去回想她的一颦一笑,可他记忆中的书兰的模样已经模糊,他压抑在心中十数年的感情隐隐喷发。
少时夫妻,老来相伴,如今他已华发,而他的书兰却长眠于泉下。
元兴帝一步步朝着里头走去,一件件与书兰有关的回忆不断涌入心中,他终是来到寝殿门前,站于门前一寸的位置停下。
手已搭在门上却不迟迟不敢用力,好像他只要不推开这道门,里头的书兰便一直在静静地看着书,见到他时那种自心底发出的笑意可以扫走他一整日的疲倦。
想到这的元兴帝放下了手,秋风习习吹起他半白的长发,这一刻的元兴帝没有往日的气势,只是一个思念妻子的夫君。
若算起来,他这一生身为夫君未能保护好自己的妻子,身为父亲,未能找到自己孩子的尸骨,何其失败。
可元兴帝心中始终存着一点希望,他盼着逾白还活着,可又害怕他流落民间受尽辛苦,怕他吃不饱,穿不暖。
还怕他到了地下,书兰问起逾白时他无法交待。
江逾白躲藏于浓密的树丛中,冷眼看着眼前这个所谓的父亲,看着他装出一副深情的模样就只觉得恶心,他那自相矛盾的话不过都是为了能让他自己安心罢了。
虚伪。
江逾白强压着心中的怒火,寻找着合适的时机。
元兴帝站在门前许久,待稍稍平复好心绪这才转过身来准备离开,却不料远处树梢上站着一个人影,元兴帝心中大骇,深宫禁院内怎会有刺客。
只是他还没来得及喊出声,却发现那人的眉眼居然与书兰有几分相似!
“逾白!”元兴帝着急得往前快走两步。
但他背对着月光又是在远处,元兴帝还未能仔细辨认那人的身影却是凭空消失。
听到动静的刘延等人赶忙来到元兴帝身旁,他顺着元兴帝的视线望去但并没有发现任何不对之处,而元兴帝却依旧直勾勾地盯着那处。
方才那人的身影……
可他消失得如此之快,让元兴帝都不由得怀疑是否是自己喝多了酒所产生的幻觉。
“陛下……”
“回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