头,脸颊红红的,陈潇潇懊恼又把头埋进洗手盆里。
男朋友。
从昨天起,任远重新成为她男朋友。
她应该对这个身份习以为常,但是不知为何感觉那么陌生,似乎两个人之前一点关系都没有,今天才是他们在一起的第一天。
出来时任远已经充分赢得了张阿姨的喜爱。
五十来岁的半老太太,正是热衷给人介绍对象以及欣赏年轻人谈恋爱的年纪,发现自家“添丁进口”喜不自胜,兴奋到不知道该怎么招待好了。
“吃草莓,草莓甜。”张阿姨乐颠颠地端过来一盘草莓。
任远手里握着半根香蕉,面前是切块的苹果菠萝猕猴桃,含糊不清说:“谢谢。”
“谢什么,你先吃着,我再去洗点蓝莓。”
“不用了。”陈潇潇和任远同时说。
对视一眼,陈潇潇看着跟超市货架似的餐桌:“洗太多吃不完浪费。”
张阿姨拿毛巾擦手,自然而然:“吃不完给小任带回去。”
陈潇潇:“……”
这就“小任”“小任”的了。
而且凭什么给他带回去?
“小任来还带了早餐。”张阿姨献宝似的拎出一只保温袋,打开,从里面拿出一盒又一盒早点,“哇小笼包!哇豆浆!哇小咸菜!真是营养又健康!”
陈潇潇不知第几次无语。
给他们拿了餐具,张阿姨很识趣地走开了。
偌大的餐厅就只剩他们两人。
面对面吃饭,陈潇潇低着头喝豆浆。
换成以往她不可能喝下去,作为地道北方人,让她喝掺了咸菜蛋花的南豆浆比要她命也差不了多少。
“我来你没跟她说?”任远问。
陈潇潇摇头:“张阿姨睡得早,昨晚太晚了,没来得及告诉她。”
“难怪呢,”他又问,“司机呢?”
“司机?当然跟司机说不用来了,发微信就行。哦,我不给张阿姨发微信,是因为她不习惯用智能手机,以前给她发消息,两天后她才回我‘看到了’。说起这个还挺好笑的,当时话说的比较模糊,没头没尾几个字,两天后她回我,我一看,自己都想不起来当时让她干嘛……”
任远默默听她说话。
一瞬间失神,时空转换,他们回到F大的食堂。
窗口排着长队,就餐区人来人往,他们端着餐盘在人.流中艰难寻找空位,一路上陈潇潇在身旁叽叽喳喳。
“我真喝不了咸豆浆。看到豆浆里掺蛋花咸菜,还放葱花香菜我就不行了。而且油条,你能给我解释一下为什么油条是干巴的呀?这不是太奇怪了吗?啊不行不行,两碗你都喝了吧,我一会儿去买杯咖啡。”
“可你昨天还说学校里的咖啡一般。”
“是啊,但起码咖啡是咖啡,咸豆浆根本就不能算豆浆。”
“你能不能接受一下多元饮食文化?”
“绝不!唉,你说学校食堂怎么不卖豆汁儿啊,我还是更喜欢喝豆汁儿。”
“豆汁儿?那不是馊的吗?”
任远真怀疑过那玩意儿能不能喝。
陈潇潇严辞辩驳,难得引经据典起来。
“豆汁儿是发酵!发酵!真不是坏了!而且你知不知道一百多年前,豆汁儿可是宫廷御菜,慈禧你知道不,那老太太最喜欢喝了。”
“慈禧?”
“对啊。”
“慈禧书法一般。”
“……”
他们永远交流不到点上。
却离奇地能聊一整天。
终于陈潇潇发现对面的人过于安静,闭上嘴巴。
任远把最后一口包子咽下去:“其实我是想问,能不能让他临时来一下?”
“让谁?”陈潇潇聊得没边,一共提到了五六七八个人,真不确定任远嘴里的“他”是哪位。
“你的司机。”
“怎么了?”
任远揉揉额头:“昨晚没怎么睡,来的路上差点儿撞墙……你敢坐我的车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