吕非离对她的挖苦置若罔闻,倒是注意到她身上被钩破的薄纱,捻起看了看。
虞长生循着他的目光,眉头一拧,不客气地拍了他的爪子:“把我衣裳都弄坏了。”
吕非离收回手,重新坐好,与她相对。
虞长生将身上罩着的薄纱褪下,免得越刮越烂,做完这些后,发觉对面的人一言不发,垂眸不知盯着何处,似在发呆。
她跟着静了一会儿,然后听见肚子咕噜几声。
吕非离抬头:“饿了?”
虞长生剜他一眼,拉下身旁一株荷花,剥来莲蓬。
“你忘了在哪里碰上我吗?后厨,”她加重最后二字,一面剥莲子,一面道,“我煮的面还放在那里呢,光人跑了有何用,还不是会被人发觉曾有人出入后厨。”
吕非离从她手中拿过莲蓬,一颗接一颗地剥着。
虞长生边吃边无所事事地环顾四周。
荷叶连连,根茎丛生,把两人圈在一处,上不着天,下不着地。
微微填了肚子,虞长生心思活络起来,吕非离事出反常,必然和前几日有关,只早上的反应都在她预料之中,为何夜间行事又像搭错了哪跟经一般。
此人越沉默,越显得藏在心中的事份量不轻。
脑中忽然冒出一个想法。
——难道是上回行事实在太出格,吕非离要斩断所有,同她绝交了?但又不那么容易说出口?
“虞长生。”
忽闻吕非离唤她,语气带着几分沉重,她不禁心头一跳,斜眼觑他:“嗯?”
下一瞬,天旋地转,船身猛地摇晃不止,悬空和水上摇曳的不安定刹那间令她脸色发白。
“不要怕,不会落水。”
虞长生屏住一口气,发觉自己正仰躺在船上,吕非离一手垫在她脑后,垂下的乌黑墨发堆在她肩头,再往下滑落。
两人咫尺之距。
虞长生怔怔地说不出话。
吕非离凝视她,神色认真,从眉毛至眼睛、鼻子、嘴巴,再回到那双眼中,似在探究她此时的心绪。
“虞长生。”他又唤她名字。
她轻轻从鼻尖逸出一声应答,颤了颤眼睑。
“你可有心仪却得不到之人?”
虞长生神色微异,下意识地躲过吕非离笔直的目光与探究,又被他扳正脑袋,与他对视。
“没有……”
“看来有。”
两人异口同声。
吕非离面上清清楚楚地摆明,他不信她的否认。
“所以便有那般言论吗?”吕非离自言自语道,“体会过世上的快活,焉知忘不掉心中人?”
虞长生没说话,眼前的吕非离似乎陷入了一种出神喃语的模样。
“你是否觉得,我们同病相怜?”他继续道。
虞长生神色松动。
“你想在我身上忘记别人?或是说,两人皆得益,从泥潭中挣扎出来?”
“所以才有种种逾矩之举?”
闻言,虞长生才知他竟对自己从前的话作了这般注解。
忽地,她从中发现了一个盲点。
“你今日提起此话,是它……起作用了?”
吕非离面上轻轻一动,目光下移,落在她的唇上。
良久,他才道。
“不知。”
“不知?”虞长生疑惑。
“那日分别……”吕非离顿住,犹疑片刻,才再度开口,“这几日时常回想此事,心中总不自在,今日再听你言说腹痛,心中更不痛快。”
说着说着,他眼中的困惑渐渐化为黑沉,压迫感不禁从体内蔓延而出。
虞长生一时看不明白他神色的转换,是憎恨她?还是憎恨他?
“便如前行之路被一块巨石挡住,灵活绕过即可,但我偏生堵了一口气,非要把巨石挪走,从正道中间行过。”
此话和上一句的不痛快,听来有些前言不搭后语,但虞长生勉强能理解他是强迫症作祟。
那么,引起他强迫症的是何物或何事?
“要如何,才能助你挪走巨石?”
吕非离不答反问:“自柳岸堤边,你举止冒失多回,那么,它们可曾影响于你?”
虞长生被问到,盯着吕非离的脸,脑中细细思量一番,自有打算。
吕非离见她摇头,眉头轻轻一动。
“为何。”
她抿抿唇:“我于此事上看得很开,未尝试过,猎奇而已,亲了便亲了。”
说罢,她又是一笑:“你如此貌美,亲了也不亏。”
“换做他人也可?”
吕非离语气渐渐冷冽。
虞长生再度摇头,他神色稍缓,又在她接下来的言语中,怒从心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