欲言,又止。
桑语继续交代道:“外面的这层,名为‘包装……纸’,也是可以吃的。切记,一定要将它吃掉!吃干净!”
不然,后世的考古学家们得疯!
春生非常惊讶地看了看她,眼中流露出愧疚的目光。
桑语将甲叔扶到春生的背上,“玉珍一人在家,她腿又不能动,你快回去吧!”
“阿桑,你接下来去哪儿?”
“不知道,走一步算一步吧,总归会有个安身之所。”
春生见她笑得有些勉强,愈发不敢迎视她的眼眸。
背上的阿翁明明瘦得皮包骨头了,此时却把他压得腰都弯了。
他还想说什么,却终究归于无言,转身走出了榆树林。
桑语伫立良久,茫然不知何往。
数数日子,这是她在战国的第三个月了。
没遇见秦始皇,倒是见识了一场浩荡的蝗灾。
蝗虫如严雪蔽天,过境处草木庄稼被席卷一空。
自此,村有饥民,路有饿殍。
桑语一度想拿出自己的食物,但理性还是劝住了她。
她感念恩情,自始至终未吃过一口甲叔家的粮食,却没想到会是如此收场。
头疼归头疼,她从来没有忘记自己肩负的责任。对责任的赤诚之心,终究还是压倒了心头的退缩之意。
桑语将“文昌塔”收回手串中,随后一转身,吓得险些叫出声来。
相隔二十步之遥,一株树下,站着一个玄衣少年。他倚树而立,头上戴着顶宽大的笠帽。
暮色之中,无法看清他的模样,却能看出一股超然不俗的气质。
桑语脑中灵光一闪,她决定赌一把,遂走上前去。
少年站在原地一动未动,目光却紧盯着桑语的步伐。
桑语一步一步走近,他的模样也一点一点出现在她的眼中。
衣袍上绣着精美的暗纹,腰间的佩剑闪着锐利的寒光。他个子极高,略显瘦削。脸上一双狭长的凤眼,看起来不怒自威。眼下还挂着浓重的黑眼圈,却平添了几分阴鸷之感。
桑语走到少年跟前,向他深深地鞠了一躬。
少年未见过这样奇怪的礼节,顿时有些愕然。
桑语抬起头来,蛾眉轻蹙,泫然若泣。不待对方询问,她先开口哀求道:“君子,救我!”
少年将眉一挑,以不无嘲讽的语调问道:“刚爬出了狼口,就不怕又落入虎穴啊?”
刹那间,桑语产生了“我要不要杀人灭口”的大胆念头。
这个人可能目睹了所有发生的事情,包括她用麻醉针放倒了甲叔。
桑语勉力按压住不安,她昂起头来,逼视他的眼睛,“君子既然在场,为何不出手相救?”
道德绑架虽然不大地道,但还是可以用来转移话题的。
少年却是反问道:“我为何要救你性命?”
桑语被问得一噎,不过她心里明白,此人一定会乐意收留她的。
他对她有兴趣,有好奇。不然,也不会在此处等她。
桑语正想着如何措词,只听得少年继续说道:“会骑马吗?”
“会!我会骑马!”
“可是,我仅有马一匹,不足使二人俱乘。”少年挥了挥手,似是驱她离开,“女子,还是另谋出路吧。”
桑语把牙咬得咯吱响,脸上却笑得谄媚,“这不打紧,您在前面骑马,我在后面跑着追!”
少年笑了,慢悠悠地走进树林深处。
桑语不敢怠慢,亦步亦趋地跟在他的后面。
瞧他的衣着,她猜想此人或是富贵人家。
她不在乎此人人品如何,毕竟她手里的现代武器可不是吃素的。
她需要不惜一切代价接近秦始皇。眼前既然出现了一个机会,那她一定要抓住它。
正想得出神时,忽觉掌风掠面,桑语吓得跌坐到了地上。她抬起眼来,双眼中恐惧满溢。
他这一掌打来,是真的透着杀意。
少年却并未看她,他把手指贴近唇边,吹响口哨。
忽听一阵马蹄声响,不知从何处奔来一匹黑色高头大马。毛光如油,极是骁骏。
那匹马围着少年转圈,潇洒地打了个响鼻。
少年将桑语拎上马背,自己坐在她的身后。他轻轻一拉缰绳,马儿沿着那条满是碎石的小路,向北急驰。
桑语被风吹得眯了眼,原本的羞涩顿时消失得无影无踪。她怕自己从马背上摔下来,只能紧紧地抓住马颈上的鬃毛。
她的耳畔传来了说话声,“你要随我去的,也是个吃人的地方。你若是后悔,现在还来得及。”
少年的声音冷静而平缓,甚至带着无奈的冷漠。
桑语反而笑了:“吃人?谁是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