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日再装傻充愣。如此之后,公主应该也不好责备什么吧。
然而,计划赶不上变化。
听她颇为恭顺地应了“诺”,嬴政心中有几分悒怏。他以手拍缶,雄厚的乐声再次响起。
夜风掠过湖面,水波骤兴。
桑语右手支颐,闭目听着这跨越千年的声音。数十万个日夜,渭水北岸的咸阳宫从繁华沦为荒芜,彩绘的人俑终因岁月而褪色,这个时代的声音却依旧令人生畏。
秦国如冬夜般漫长,它蛰伏等待着。秦王朝如流星般短暂,却在华夏的历史星空中永生不朽。
秦之声始终召唤着后世之人,召唤他们走上这片土地。
桑语此时觉得,或许自己就是那个“被召唤的人”。
唱罢《无衣》之曲,嬴政自饮了一爵酒,颇露豪爽之气。
桑语拊着掌赞道,“妾今日能听到君上奏乐,真是耳福不浅呀!”
嬴政执壶斟酒,递给桑语。桑语忙起身接下,口中称谢。
她浅浅啜了口酒,忽听嬴政说道:“听嘉安说,桑美人年二十有二。”
桑语不想他会突然说起此事,略有些意外,但还是回道:“妾的确年方二十有二,比君上您虚长三岁。”
“不,”嬴政否定道,“是虚长两岁。”
桑语一愣,当即翘起手指来数。
嬴政轻笑道:“秦昭王四十八年正月,寡人生于邯郸。”
正月?
此刻桑语忽然想起来,前几日里红蕖好像提起过如今已是正月了。当时她只是“哦”了一声,并未多想什么。
去年遭了年馑,宫中的新年也从简了,只是挂了桃木春联,人们互相道了新年吉祥话。至于秦王政的生辰,宫里并没有庆贺,可能并没有几个人知道。
桑语回过神,高高举起酒爵,轻咳两声后笑着说道:“阿桑祝君上生辰快乐,岁岁年年皆安康。”
嬴政在烛光下细细地看着她,她的笑容似乎比他记忆中的更明媚,那双眼睛里洋溢着愉快的光芒。
嬴政端起酒爵,遥敬桑语,心情大好地喝干爵中酒。
尽管祝福晚了数日,尽管那日曾因期盼落空而陷入了深深的沮丧。
现在这一瞬,他高兴得近乎歇斯底里。
“君上生于正月,那您出生之时,可能恰巧有一树寒梅正迎着冬日悄然盛开。”桑语随口说道,笑意染上眉梢。
“寒梅迎着冬日盛开”,嬴政苦涩地一笑,“冬日已来临,寒梅也该开放了。”
这话说得隐晦,桑语却听得明白。她没说话,只低头抿了口酒。
在秦王政的一生中,昏暗的冬日太漫长了。他历经寒冬,却只是迎来了一个短暂的春天。
“阿桑,”嬴政似乎想了想,“寡人有一物,想要送给你。”
桑语忙推辞道:“应该是我送您礼物才对……”她话说了一半停住了,“这是?”
嬴政缓缓走过来,将捧着的“平安锁”放到她手里。
“你……你……”桑语看着眼前这张脸,又看了看“平安锁”,最终只有一句惊叹:“哦,天呐!”
“阿桑,你终于回来了……”嬴政的声音颤抖着,“我还以为,我再也见不到你了。”
桑语现在脑子有些乱,不知道该从哪里思考才好。
这块“平安锁”,是她外婆送的出生礼物,在她身上戴了二十多年了。在申请获得批准后,它跟着她来到了古代。
那是第五次实验了,桑语落地的附近,有一群小孩子打架。她注意到了那个被打的孩子,他面黄肌瘦,像营养不良似的。在施暴者的拳脚之下,小小的身子蜷缩着,眼中却并无害怕之色,反而是充满了不屈和抗争。
就是这样的眼神,让她多管闲事地救了这个孩子。
那时候,他一直不说话,桑语以为他是个哑巴,同情之心也愈重了。
根据服饰建筑和语言,桑语大致猜出自己是在先秦时期的赵国,但具体是何时何处,她就不得而知了。
那群施暴的孩子,他们的语言比较杂,身边常有仆人随行。桑语猜测,其中一部分孩子应该是他国的质子,然而大部分是赵国的贵族子弟。
那个孩子每日都会在巷口等她。
桑语告诉他,毫无悔过之心的恶人是不值得宽恕的,对付他们,拳头才是硬道理,他们不过是外强中干的纸老虎。
她还给他讲了“合纵连横”和《孙子兵法》。
桑语帮他教训了那些欺负过他的人,同时见识到了这个小小稚童的聪明机智。
约摸一个月后,她收到了科研组的消息,说是时间定位有误,这里是春秋时期,秦始皇还没出生哩。
告别的那天,他的怀里揣着两个熟鸡蛋,那是他偷偷藏起来不舍得吃的。
桑语不想辜负这份心意,一人吃了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