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老七老回来了?我去接他们进城。”许乐天听到杨禄杨策回来的消息,当即站起身来道。
“不可。”许一龙连忙制止道,“陈游击都战没了,杨家兄弟却安然无恙。焉知他们不是已投降了郑芝龙,这次是回来赚城的?”
“这……六老七老应当不是这等反复无常之人罢?”许乐天一时也有些踌躇。
“一龙言之有理,我们不能冒这个险,万一要是引狼入室那就麻烦了。”许心素拈着胡子道,他对杨禄杨策兄弟一直不是那么放心。
前不久,郑芝龙还给杨禄写了一封信,要他帮忙向朝廷官员转达招安意向。杨禄虽然拒绝了郑芝龙,但也没有主动向许心素提起,后来还是许乐天和杨策聊天时,后者无意间说出口的。
“但要是六老七老并没有反水,我们这样做,也太让人寒心了罢。”许乐天说着又道,“我怕他二人本来没反水,受此一激,反倒是要投向那郑贼了。”
“乐天之言也有道理……”许心素闻言也有些委决不下。
郑芝龙给杨禄的信中可是说了,对杨家兄弟叛出团伙表示理解,并把这些都归咎于许心素诬陷他谋害老船主。同时郑芝龙还表示,若是哪天杨家兄弟幡然醒悟想要重回魍港,他郑某人随时倒履相迎。
这事林海也听许心素说过,眼见许家父子左右为难,于是在一旁对许心素进言道:“乐天兄弟说得不错,我们不能把自己人推向郑贼那边,不过一龙兄弟所虑也不无道理。我看要不这样罢?我出城去见见六老七老……”
林海话还没说完,已被吴国毅打断:“不行,这太危险了。”
“无妨,六老七老还有他们手下兄弟的家小还都在城中,我料他二人反水的可能性不大,这个险值得冒。”林海其实是知道历史上的杨禄杨策自始至终没有辜负过许心素。
他看吴国毅还要再劝,又没有合适的理由来说服对方,只得板着脸道,“我意已决,你无需多言,这是军令。”
吴国毅见状也只能无奈闭嘴,这时许乐天在旁边道:“林兄,还是我去罢,厦门城里可以没有我许乐天,但绝不能没有你林兄。”
“乐天兄弟什么话?”林海笑着对许乐天道,“若是你陷入敌手,许三叔如何还能安心守城。”
“贤侄,我看此事也是慎重为好。伱就算去了杨家兄弟那里,又如何能辨别他二人是否反水?”许心素也不同意林海去冒险。
“许三叔放心,我去问问他们与郑贼交手的经过,看他二人言辞之中是否有破绽。不管他们如何说,我都会装作信了,然后就说回来劝许三叔开城门,如此一来,就算是他们真的反水了,多半也会放我回来。”
当天下午,林海孤身一人来到杨禄杨策军中,杨策拿刀指着林海,怒贯瞳仁道:“姓林的,我等兄弟在前方与那郑贼血战,好不容易才捡回条命,如今回到厦门却不让老子进城,这他妈的到底是个什么意思?”
“七老,我这不是下城来了吗?你听我说……”
林海说话时,杨禄在一旁拉住杨策道:“老七,你莫要犯浑,林兄弟能孤身一人来见我等,那就是信得过我们兄弟。”
他接着又道:“这事定是那许老三在捣鬼,老船主救过我兄弟二人的命,我二人来厦门只是为了替他老人家报仇而已,不然谁愿意招这鸟安?平白受许多约束,哪比得在海上逍遥自在。”
“只因他许老三是老船主生前最信任的人,再加上又有国助兄弟送来的书信。所以我等信他许老三,不信那郑芝龙,我二人带着手下兄弟来厦门投效,出征之时家小都留在城里,想不到到头来还是被他怀疑……”
杨禄说着都有点说不下去了,林海在一旁道:“六老七老,你们兄弟的义气,林某实在是佩服得紧。还请二位莫急,正所谓清者自清,浊者自浊,事情总会有真相大白的一天。”
“入他娘!老子从来就看不上他许老三,鬼心思太多,要不是为了替老船主报仇,老子何须来受这窝囊气?”杨策恨恨地把刀插在地上,一屁股坐在了椅子上。
“这也不怪许三叔,实在是城中有几位贵人信不过二位,许三叔也是无可奈何。”林海接着又道,“林某却是信得过二位的,因此请命出城,来看看究竟,还请六老七老说一说与郑贼交战的经过,我回去后自会劝说开城门。”
“老六你说罢,老子懒得说。”杨策仍是一副愤愤不平的样子。
“是这样的,我等跟着那陈游击前去漳浦剿匪,结果却在海澄碰到了郑贼所部,这厮在漳浦劫掠了几天后,又到了海澄县……”杨禄于是在一旁娓娓道来。
林海这才知道原来陈奇伟是在海澄战没的,怪不得杨禄杨策这么快就败回厦门了,敢情他们就没走多远。
古代的战场始终是迷雾重重的,尤其对于失败的一方来说更是如此,关于陈奇伟和郑芝龙这一战,目前厦门城里各种说法都有,小道消息满天飞,漳州的海防道那边也没个准信,只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