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有人从她手中接过了这枚戒指,抬眼望去,山田清之介不知在什么时候已来到了她的身旁,用鉴定般的口吻说道,“原来如此,在旁边添加了艺术性的枝叶,但处于正中的这种形态的菊纹……无疑是那个有栖川家的家纹。”
面对歌代微怔的眼神,他露出了笑容,“辨认各家的家纹对于贵族来说是常识哦,尽管在我看来很无聊就是了。”
“有栖川一直戴着这枚彰显身份的指环,大家或许还有印象?”即使身穿同样的校服,不同之处还是显而易见。此时此刻,应该感谢这种“不同”吧,大部分同学都肯定地点了点头。毫无疑问,这是属于有栖川茜的物品。
“这已经足以证明有栖川在这里停留过了吧?而比起这点,更重要的是‘这枚指环没有丝毫损毁’所说明的事实——它并非因战斗而碎裂、掉落,而是被人主动摘下、藏在手心,最后小心地留在现场,作为提示……
“向找不到她却找到了它的人提示,她曾经在这里存在过;在她消失前的某段时间,她面对的并非丧失理性、穷追不舍、让人只能拼命挥刀抵抗的虚,而是能够沟通交流、让人喘一口气,因此也能够被她寻得机会偷偷留下指环的人。
“我认为那个人就是你,东海林前辈。”
或许有栖川茜留下刻有家纹的指环还提示了动机——对有栖川族人的复仇。作为挚友的她,相信着歌代一定记得她说过的那件事,相信歌代一定能够理解她的深意……不过,这些情绪化的猜想并不适合说出来。
“为了替美月小姐报仇,你制定了各种各样的计划。‘作为十三番队的队士带领真央灵术院的学生前往远离尸魂界的现世进行魂葬实习’,说不定是其中最理想的场景呢,居然真的实现了。
“数十名高灵子浓度的灵魂聚集在一起,虚被吸引也是理所当然,毕竟这是它们的天性;虽然本次遭遇的虚数量有点惊人,但是更夸张的数目也曾出现于流魂街。基于以上两点,把今日发生的事解释成‘不幸的意外’并不困难。
“然而我要重申,这不是意外,而是人为的谋杀——通过使用‘虚’这把刀。”
在努力掩饰着低落、逐渐靠近真相的少女面前,黑发死神假装平静的面具终于出现了一丝裂缝。
*
瀞灵廷的某处存在着一个被称为“刑场”的深坑,坑洞的墙壁以杀气石构成,可以分解灵力波动,上方则张开着名为遮魂膜的灵子防护罩,两者共同作用,使被押入刑场的罪人难以逃离的同时也无法攻击场外看台上的观众。
尽管这听上去非常不人道,但——把冠上了或真或假的罪名的犯人送入刑场,让他们和被瀞灵廷捕获的虚对战,贵族们则在观众席上欣赏罪人被群虚分食的惨状,有时甚至会开设赌局——这样丑陋的风俗在被中央四十六室废除之前的确繁盛地存在过。
而这项颇受欢迎的风俗最终被废除的原因并非由于贵族们良心发现,醒悟到犯人也有人权,不应折磨取乐,而是由于在最后一次的行刑中出现了惨烈的意外——行刑用的虚以不明手法杀掉了所有受刑人及场边观刑的贵族,当时前去现场调查的隐秘机动总司令更称那是他这辈子遇过“最惨绝人寰,最令人难以想象的凄厉光景”。
比起娱乐,还是自己的生命更宝贵。
或许是想要掩盖那段过去,如今,人们用“禁忌之地”替代了“刑场”这个散发着森森寒气的名称。但矛盾的是,虽然撤走了上方的遮魂膜,深邃的坑洞却没有被填上,而是一直遗留至今,仿佛在静待某人坠入其中,重现血腥的历史。
“……所以,以后在路上见到它时,要注意不要掉下去哦~”
小茜特意用轻松开朗的语气说出结语,与之前叙述时营造的沉重氛围格格不入,但正是这种突出的不协调,让室内的气氛更显诡异阴森。
“六、六十分?”面对小茜期待的眼神,祈眨了眨眼,还是给出了及格的分数,“气氛很不错。”
“零分!”乱菊斩钉截铁地喊出声,“虽然很恐怖,但这根本不是鬼故事!”
“什么?可是,这个世界上本来就没有鬼啊,或者说身为灵体的我们就是鬼,所以我说的真人真事就是鬼故事!”
“歪理歪理,我才不听~”乱菊捂住耳朵,“你说的只是……嗯,只是祈所谓的‘死神应该知道的常识’,小茜你可不要小看鬼故事哦。”
“……”
八月份的某天,真央灵术院的暑假期间,应小茜的邀约,祈和乱菊去了她家做客,体验了几天新奇的贵族生活。话虽如此,有趣也好、愉悦也好,只是最表层的、因新鲜而格外美好的感受,而更深层次的体会,藏在了今晚小茜说的又一个“真人真事”之中。
因为想起了这几天正值盂兰盆节,祈开玩笑地提议“来几个鬼故事应节”,本以为会被吐槽“谁会用这种方法应节啊”、“给我好好向祖先大人道歉”,但事实却是小茜一脸认真地询问“什么是盂兰盆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