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襄皇子的立场。”
孝瓘明了了孝瑜的用意,遂举起杯,示意延宗与长兄同饮,却听孝瑜又道:“听说高阳王薨了。”
延宗刚举起的酒杯微微一颤,酒跃出来,洒在便便大腹上,他却浑然未觉。
“今天我去北宫请安,太皇太后哭着提及此事,说那日高阳王犯了小过,她怕他不成器,施以杖刑,谁料到高阳王回府不久便没了……延宗,为兄那日跟你说的事,你考虑得如何?”
延宗低着头,紧紧握着手中的酒杯。
“太皇太后杖毙高阳王,是在提点宗室亲贵,而她故意说与我听,恐是给你最后的警告!”
酒杯不堪其力,“咔”的碎裂开来,鲜血瞬间沿着延宗的手腕流淌下来……
“阿兄!我不能!她是我的妻子!”
“她也是我的表妹。”孝瑜的嘴角衔着一丝苦笑,“几年前,我阿娘还曾想把她指与我为妇,而我却将母亲逐去了静德宫。人人都说我高孝瑜不孝,其实我只是不能与宋门有任何瓜葛,我只是想在汉臣失势的时候保护我的母亲……”
孝瑜命人上了笔墨,冷然道:“写吧。”
“阿兄……你是在诓我吧?阿范与太妃可不一样。我现在休了她,不过是为了保全自己的前程性命,而她一样会受到家族牵累。”
延宗用流着血的手夹起那支笔,鲜血混着墨汁,倔强的不肯落下。
“高延宗!你长大了,必须懂得取舍!你只为一个女人而活吗?” 孝瑜重重拍着桌子,“你是大齐的皇子,你不是要上疆场吗?你不是做三公吗?你不是要建丰功伟业吗?你首先得先活下来!你不能为了一个女人而断送了大好的前程啊!”
延宗愣愣的看着孝瑜,想好半天,素白的纸面上渐渐多了三个歪歪扭扭的墨字。
孝瓘看着延宗因为羞愤而涨红的脸,那一瞬间,他想起了宣训殿中满身血污的猗猗,想起了宣光殿中强指与他的郑妇,想起高阳王府中不堪回首的一幕……他就这么步步妥协,最终失去了挚爱的女子……
究竟是他自己太怯懦,还是现实太残酷?
“延宗……”他想让他想清楚,可门外突然传来清操的声音——
“安德王妃回来过吗?”
“啊?刚还在这儿啊……”在廊上戍卫的张都督答道。
延宗的手中的笔一动,他速速掷了笔,一个箭步冲到门口。
门外又响起清操的声音,“妾身冒昧,打扰兄长议事,只是阿范方才说落了东西,要回来取,但我候她许久,依旧不见人影……”
延宗转回来,拿起席边放着的锦匣,“皇后赐给她的避寒钿,她舍不得戴,说要送给你。”
清操进了房,蹙着眉接过来,“可她并没有进来拿……”她无意抬头,看到矮几上的那张邹巴巴纸,刺目的写着“离绝书”三个字。
延宗显然也注意到她的目光,想伸手去捂,却已来不及。
“你……要弃绝阿范?”她定了定心神,才意识到失仪,“安德王妃何错之有?”
延宗暴躁的将那纸揉成一团,未着裘氅便奔到院门口,孝瓘紧追出去,一把拉了他,“我带人在我府中寻找,你且回家看看……”
“不用看了……她在那儿呢……”
延宗的声音发颤,孝瓘顺着他的目光望去,月光映着门口那棵笔直的红松,一个鹅黄的倩影在树梢上随风摇曳……
“阿范!阿范!”延宗跑过去把她抱下来,望着她惨白的睡脸,他哀嚎得像林间的野兽……
……
装殓时,延宗发现了阿范仓促间,用鲜血写给他的离绝书:“君若清路尘,妾若浊水泥,浮沉各异势,会合何时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