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乾明变(1 / 2)

乾明元年二月丙申,大行皇帝高洋下葬于武宁陵,谥号文宣。

葬礼上,常山王高演与长广王高湛默然跪在天子高殷近旁,听着身后那摧肝断肠的哭声,即使不回头他们也知道,那一定是尚书令杨愔。

再回邺城时,酒肆茶坊开始流传起几首莫名的谣谶——“羊羊吃野草,不吃野草远我道,不远打尔脑!”“阿嬷姑,祸也,道人姑父,死也。”……

辅政的大臣连夜面圣,清晨下诏以常山王高演为太师、录尚书事,留在邺城任职,而长广王高湛拜大司马,解除其京畿大都督的职务,并外放并州刺史。同时,内宫中还传出北宫禁军被撤换的消息。

当日,孝瓘领兵往北宫,未入宫门便被都督叱利骚喝止。

“大将军有令,北宫戍务已由本都督接管了!”

孝瓘转身看了眼身后甲士,道:“领左右将军下辖左右府,朱华门内戍卫就不劳领军大将军费心了。”

朱华门位于太极殿与昭阳殿之间,乃间隔内外朝的重要门户。齐国的禁中值戍沿袭魏朝,朱华门内皆由左右府管辖,为皇室的贴身卫队,并不受制于领军府。

“大胆!你敢违抗军令?” 叱利骚拔剑,他身后的甲士亦亮出了兵刃。

孝瓘的宿铁剑已横在叱利骚的脖颈处。

在双方剑拔弩张的对峙下,太皇太后的车辇缓缓出了北宫,向着南面的昭阳殿行去。

孝瓘示意下属追上去护卫,叱利骚刚想作声,便发现颈上的剑又紧了几分,他抬头望了望孝瓘,这少年的脸纤白如玉,目光却凛冽如戈。

眼望着车驾走远,孝瓘才收了剑,拍了拍叱利骚的肩膀,“速速出宫去吧。”

叱利骚呆愣的望着他带领余下的甲兵离去,他才意识到宫中要出大事了。

他领兵慌忙往东门去,迎面撞见常山王高演,长广王高湛,平秦王高归彦押着几个囚笼,气势汹汹直奔云龙门而来。

笼中人俱是满身血污,奄奄一息,他使劲揉了揉眼睛,才看清那几个血人竟是首辅杨愔,领军大将军可朱浑天和,还有侍中宋钦道!

“叱利骚!同去昭阳殿!”高归彦大声喝道。

叱利骚再次揉了揉眼睛——平秦王高归彦亦是辅政大臣之一,他从领军大将军擢拔为司空,是他名义上的顶头上司!

“常山王造反了!高归彦也反戈了!快擒了这几个反贼!” 可朱浑天和拼尽最后一丝气力,声嘶力竭的吼道。

就在叱利骚犹豫不决之际,长槊已狠狠刺入他的胸膛,而发力的人正是时常一起与他值戍的武卫将军阿那肱——昨晚他们还一起偷喝了一整壶葡萄酒。

失去头领的甲士张皇无措,唯一能做的也只有目送这些龙子权臣如浊浪般涌向云龙门了。

孝瓘率左右府兵护送太皇太后至昭阳殿。

殿内聚集了数十位朝中重臣,殿廊及院内站满了皇帝的亲属羽林,人数至少有两千人,为首的娥永乐拔刀拦顶在孝瓘的胸口,孝瓘用手握了刀刃,发力迫他步步后退,二人僵持着直至正殿大门。

高殷硬着头皮迎出来,身后跟着皇太后李氏,二人叩拜了太皇太后。

太皇太后娄氏冷脸未发一言,步履从容的进入大殿,端坐在昭阳殿的正中,这才挥了挥手,示意那母子二人站起来。高殷也轻喝了一声,娥永乐才倏然抽回佩刀,随之涌入的羽林卫仍然留在殿上。

此时,常山王高演带领斛律金、贺拔仁突然闯进昭阳院,殿外的羽林军执戟相向,孝瓘带来的左右府兵横槊在前,高演等三人昂首穿过一片白刃。

甫一入殿,高演就以青砖叩头,瞬时鲜血如注,和泪哭诉道:“臣与陛下骨肉相连,杨遵彦等人把持朝政,作威作福,王公大臣,皆不敢多说一句。而他们唇齿勾连,制造祸端,若不趁早剪除,必将为宗社之害!臣斗胆把杨遵彦等人捉进宫来,并未刑戮。臣等未禀专断之罪,万死难辞。”

数十人的大殿,连呼吸声都听不见,空气即如凝滞一般。

娥永乐抚刀直视高殷,刀在鞘内“咔咔”作响——高殷的脸灰败如纸,瘦弱的双肩瑟瑟发抖,他不敢睨看娥永乐,只是警惕的盯着孝瓘,瞅着他右手上的血珠一颗颗落在地上。

孝瓘亦直视着高殷,他回想起东馆学堂上那个早慧博学的孩子,心中顿感五味杂陈。若时光能停留在童年该有多好,不会有后来的东柏血案,亦不会有今日的乾明之变。

“奴等退下!”太皇太后的断喝打断了他的思绪。

娥永乐没有动,他依旧望着高殷,刀鞘摩擦之声也未停止。

孝瓘的手缓缓移到了剑柄上,心中则在盘算敌我双方的实力——府兵不多,硬拼起来,必是一场血战。

“我马上让你们这些奴才人头落地!”太皇太后勃然大怒。

羽林军慑于太皇太后的威仪,纷纷退出大殿,娥永乐拖在最后,泪流满面的回望了一眼高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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