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宁长公主说到这里,忍不住抿唇而笑,弯着眉眼看向彭萧。
“将军,你知道吗?二皇姐第一次注意到我,兴许还是在她与陛下六岁的生辰宴上。
那一年是二皇姐自从三岁那年被选为神台宫新一任神女后,第一年回宫过节。
父皇高兴得不得了,下令宫中必须大办特办,务必喜喜庆庆,让神女高兴。
也正是拜二皇姐和陛下这一年的生辰宴的福气,我也被施恩得以一起入席,有幸能见父皇一面。”
彭萧目露心疼之色。
“......殿下。”
安宁长公主却不以为意的笑笑,道:
“将军这是什么表情,莫非是在可怜我吗?
其实我儿时过得极好,虽然母妃那会儿并不得宠,在宫中也素来没什么体面。
但也正因父皇的这份不在意,我们母女才能相依为命的生活在一块儿,不至于被教养嬷嬷分开。
母后......哦,就是先孝淳皇后娘娘,她为人和善,待下宽容,从不克扣下面的宫妃和宫人。
因此我幼时在母后和母妃庇护下,过得还算不错,并没有外界想象中那般不堪。”
她笑了笑,又道:“更何况,母后身后还有一位二皇姐在。很难想象吧?
似我父皇那般性情严苛、不苟言笑的天子,竟会是一位格外宠爱女儿的父亲。
儿时,我印象中的父皇一直都是很难相处的,待后宫中的妃嫔素来也很疾言厉色。
可是我却在二皇姐六岁生辰宴上,看到父皇陪着笑脸、满脸疼爱的目光。
他那时目不转睛盯着久未归家的女儿,几乎舍不得挪开视线。”
安宁长公主怅然轻叹。
“......那一刻我才知道,原来父皇不仅是一位冷面的天子,竟也可以是一位慈父的。只是他所有的慈爱,似乎都留给了二皇姐。
——即便是身为嫡长子的皇兄,好像也不能从二皇姐身上分走片刻他的视线和偏爱。”
彭萧顿了顿,皱眉道:
“那么想必当年在不夜城中,先帝的诸多皇子皇女们,应该有不少都对此颇有怨言罢?”
父母之爱,不患寡,而患不均。
先帝威帝并非不会疼爱孩子,而是只会疼爱一个孩子。
这样无形之中的对比和伤害,想必才是更伤人的。
安宁长公主却笑了笑,摇头道:
“当差距太过于悬殊时,便反而不会有人心生怨言。皇姐乃日月之辉,我等荧虫之光岂敢相争?
即便是处处要强拔尖的三皇姐,哪怕嘴上说得再是不屑一顾,实则也心里明镜儿似得,知道自己这辈子也越不过二皇姐去。”
她抬起头来看向欲言又止的彭萧,又道:
“再者说来,二皇姐也一直都是一个无可指摘的手足。
她尊重庶姐,爱护弟妹。虽然拔尖,却从不刻意打压其他兄弟姐妹。
若不是她,那一年父皇也压根不会注意到我。
虽然她一人便足以吸引父皇的全部爱重,但她却从不会将父皇的宠爱据为己有。单凭这点,便足以令人敬重了。”
安宁长公主笑得和煦温婉。
“不怕将军笑话,那一年本宫都四岁了,父皇才是第一次正眼看我。
不过也只是因为坐在他身侧的皇姐,好奇的问了一句‘那位是四妹妹吗?居然长这么大了’。”
彭萧闻言皱眉。
这般听来,先帝属实算不上一个好父亲。
同居深宫之中,女儿都四岁了,他却对面不相识?
竟还要靠三岁时就离宫、六岁才刚刚回来的嫡女来提醒,才能注意到自己还有一个四岁大的庶出女儿?
但是安宁长公主看起来却心无芥蒂,她喟叹道:
“那是父皇第一次认真将我叫到跟前打量,我站在二皇姐身前,却只觉得自惭形秽。
六岁的二皇姐小小年纪,却气度超凡,武道境界已是金遥境,还贵为神台宫的神女大人。
她眨着一双明媚动人的大眼睛十分好奇的看着我,我却几乎大气都不敢喘。
直到二皇姐笑眯眯的从父皇的膝盖上跳下来,拉着我的手回头对父皇说——
‘父皇,女儿喜欢四妹妹,今年在宫中这段时间,便让四妹妹来昭华殿陪我罢’——我才骤然重新找回自己的呼吸声。”
安宁长公主含笑道:
“将军兴许不知,当年的不夜城,谁人若是能得到二皇姐的青眼,就连父皇都是要高看一眼的。
别看本宫的三皇姐好似处处针对二皇姐,但实则也不过是她吸引二皇姐多注意到她的手段罢了。
三皇姐总是想在父皇面前证明,自己比二皇姐更优秀。
而我却只想避开旁人的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