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去找城南卖烟火的李郎,他将磷粉与一些东西制在一起,便能控制自燃时间。」他说话一字一句清清楚楚。
「如今你也知道了,该说说三窟……」县令终于看向我,问了出来。
我只是笑看着县令,「抓我的人才有资格知道三窟的位置。」
县令眼睛笑得更弯了,跟狐狸似的,「谢偷油君看得起……」
「我只告诉他。」
县令刚要起身的脚步被我喊停了。
我只将手指指向游溪,县令再也笑不出来了。
04
我成了游溪的手下。
当然,这是为了掩人耳目,我是绝不会当一个小捕快的手下。
县令应我的要求让我跟着游溪,不过是为了让游溪撬出三窟的位置。
而我跟着游溪,是为了折磨他,谁让他打断了我的腿。
面子上是我成了游溪手下,里子则是我搬到了游溪的住所,吃他的,住他的,他每每在外办公一整天,回来之后还要伺候我这个断腿的病人。
看他两眼圈下越来越重的青黑色,我也出了心中一口恶气。
可是待在屋子里的时间长了,我推着木轮椅在茅草房里来来回回,实在是无聊憋闷。
游溪这个人实在是无聊透顶了,像头拉磨的驴,每天围着一圈地团团转,一天也跟我说不上三句话。
每日鸡鸣第三声时起床,他一定会在锅里热四个馒头一小包冷肉,他吃两个馒头,给我留两个,洗漱吃完之后,我从房间东窗口向外看,太阳一定是在东方刚冒尖,一点儿不差。
中午隔壁李妈的烟囱刚冒烟的时候,他一定会带一海肉面,面上盖着总是三块厚肉,五根腌笋,也不带换一家的,这碗肉面定是用破口的红漆碗装着,竹筷尖都被客人嘬烂。
他不许我浪费粮食,看我吃完一整碗面后,才会把碗筷收走,还回店家,之后再也看不到他的人影。
直到对门张家的婆子喊孩子回家吃饭,他又会带一碗饭和一包冷肉菜蔬,冷肉永远淋上香油,菜蔬永远是鸡毛菜。
现在,我早起,只要想起要吃馒头冷肉就想吐,中午,只要想到肉面就恶心,晚上,只要看到那该死的鸡毛菜我就想发疯。
只要我闭上眼那一刻,我就能想象出我明天是怎样,后天是如何,往后的十天百天,只怕都没什么变化。
我明白了,在这个茅草屋再待下去,就是对我的惩罚,我就是脑子有问题。
05
我没让任何人知道我的腿脚已经好了。
那个游溪,呆头呆脑的,自然也不知道。
我坐在木椅上活动我的腿脚,还不太灵便,但逃出去绰绰有余。
我要给游溪留点儿东西,直走向他床边的书桌,拿起一支毛笔,顺便踹了一脚他床边垒得高高的竹简,竹简塌了一床一地,数量之多,仿佛要将床埋了。
他每日晚间回来第一件事便是跑到房间书桌研墨写字,写至油灯燃尽才肯罢休,把那堆竹简当个宝,也不知道在写些什么。
我用沾满墨水的毛笔涂满全唇,在他未写完的竹简上猛亲几口,全是大黑唇印,这便是我留给他的东西。
看了眼敞开的大门,又看了眼东边的小窗,我浑身又开始痒痒,好久没翻窗户了。
只轻点窗沿,本该一步登天,逃进天地间,却有一张网从天而降。
网是铁丝钩的,四角缀有重石。
我仰天躺倒,背上被枯树的利枝扎了个遍,只觉得全身都疼得麻木,张着嘴直喘气,心中恶狠狠地喊着:「游……溪……」
他原来呆头呆脑是假,暗中算计才是真。
就在我刚想挣扎出网的时候,被人提溜起来。
我直直地看着游溪的眼睛,满眼都是咒骂。
除了他能在自家后窗布置陷阱,还有谁能这么做。
他将我从窗口丢进房间,我正好趴在满是竹简的床上,身下的那些竹简更是膈得我浑身难受。
游溪跳进屋来,看到地上散乱的竹简,急忙把竹简规规矩矩收到一边桌上,什么话也没说。
我只冷笑着,「这么处处小心,那个臭县令给了你不少赏钱吧。」
「他是我二叔,在我家你不准说他是臭县令。」
他说完便用剪刀破开我背后的衣服,我只觉背后一凉,全身起了鸡皮疙瘩。
「呵呵……真让你猜准了,我就是喜欢跳窗口……早知道我就走大门了……」我心里也不得不服气。
「你可以走大门试试。」他的话格外地冰冷不近人情,粗暴地拔下我背上扎着的一根粗枝,疼得我冷汗一冒。
我看向大门方向,心中知道他在这茅草屋里已布下天罗地网。
我也知道我的小命在他手里,现在不是惹他的好时机,做人就是要能伸能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