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怀瑜听而不闻地继续用力缠绕,像是故意将血从伤口里挤出。
“这不正是她们所希望的,因伤而无法在宫宴上演出。”她抬眼看向胥黛,眼底蕴着冷淡的笑意,“不然今日我为什么会莫名其妙地在平地上摔跤,还好巧不巧地嗑在木板角上。”
胥黛瞧着她用力到手腕都在颤抖,语气沉下:“你再这么勒下去,这条腿就彻底废了。”
闻言,孟怀瑜稍稍放松手劲,将剩余的麻布打结剪断。
“黎巧若是没有跩我那一下,废的就是我这张脸。”她说着站起身,一瘸一拐地走到屋内,将包扎的物件放在桌上。
橘红的霞光从四面八方钻进室内,光影交汇,煞是好看。
“太急了。”她坐到床铺上,将受伤的腿一并搬上去平放,“换成我,想毁掉一个人的脸,绝不会那般莽撞和急切。”
她的嗓音很平静,听不出起伏,胥黛却感受到了明显的怒意。
“你要报复回去?”
孟怀瑜看向她:“为什么不呢。”
空气安静了片刻,胥黛微微皱眉:“我以为你……”
“以为我善良大方,万事都不计较?”孟怀瑜勾起唇角轻笑,“或许两年前,我真的会就此作罢,但现在不是两年前,我并不是个善良的人。”
胥黛看着她没说话,好半晌,转身往屋外走,“我去找姑姑拿药。”
孟怀瑜望着她渐渐消融于霞光中的背影,轻歪了下头,颇像鸟类看人类的动作。
膝盖上的伤口勒得过紧,血液不流畅让整个小腿隐隐发麻,皮肤也开始泛青,但她只是靠在床头,任由小腿的伤势加重。
半盏茶后,门被敲响。
“孟姑娘,殿下有请。”宫女脊背微弯,恭敬地站在门口。
孟怀瑜睁开眼,诚实道:“我的腿受伤了,无法走动。”
宫女眉心皱起:“没有允许,姑娘无法乘坐轿辇,请姑娘步行至东宫。”
孟怀瑜静静地看着她,好半晌,笑了:“好。”
落地前,她将缠绕得过于紧的麻布松开,失去阻挡的伤口瞬间涌出更多的鲜血,因血液不流通而泛青的小腿此时苍白到可怕。
她默不作声地掩下裙子,遮住膝盖的伤口,步履缓慢地走到宫女身边。
“带路吧。”
宫女望着落在地上染满鲜血的麻布,欲言又止道:“孟姑娘何至于此。”
孟怀瑜稍稍偏头,这个宫女她见过,不止一面,曾经她跪在东宫殿外时,当时年纪尚小的宫女跑进跑出,一遍遍地告诉她殿下不愿意出来,让她不要跪了,趁着雨势还未变大,抓紧回去。
她迈过门槛,道:“这话你应该去问给我使绊子的舞姬,我自身没有受虐倾向。”
宫女张了张嘴,而后沉默地走在前头带路。
小腿的疼痛让孟怀瑜走得很慢,步子深浅不一,血顺着小腿蜿蜒而下,在石砖上留下颗颗血珠。
临到才秀宫门口,她忽然察觉到一道若有若无的目光,脚步顿住,猛地回头望了过去,靠左侧房间有一扇窗户并未关上。
“姑娘还能走吗?”宫女见她停下脚步,疑惑问道。
孟怀瑜收回眼,莞尔道:“能。”
才秀宫在皇宫的东北方向,距离东宫不远但也不近,步行约需半炷香时间,宫女怕孟怀瑜会走到半路晕过去,或是跌倒,走过一段路便会告知还剩多少路程,是否需要休息。
听得多了,孟怀瑜竟生出了几分诡异的温暖。
膝盖上的伤紧绷得厉害,小腿发麻,长期的疼痛让她的大脑在一阵阵眩晕中保持清醒,地面上拖曳出的血珠断断续续,直到抵达东宫大门,彻底消失。
宫女不由松了一口气:“孟姑娘,到了,殿下在书房内等你。”
孟怀瑜仰头望着雕梁画栋的宫殿,阳光映照下,瓦片像被镀上一层金光,让人望而生畏。
拖幼时的福,东宫老一辈的宫女太监嬷嬷皆认识她,时隔十年,再次瞧见她,震惊之余开始小声地交头接耳,觉得隔着距离她无法察觉。
宫女尽职地将她带到书房门口,轻叩了两下门:“殿下,孟姑娘到了。”
房内响起一阵簌簌声,夹杂着书卷落地的动静,门被猛地拉开。
男人袭一身深蓝衣袍,束起的发冠稍许凌乱,眉眼微微蹙起,漆黑的眼瞳内带着试探,轻唤道:“怀瑜。”
孟怀瑜站在宫女身后,低眉垂眼,行礼道:“民女见过太子殿下。”
空气似乎安静了,连带着周围的鸟兽鸣叫也一起消失,祁乾看着眼前颤抖的少女,眉间的皱褶更紧了。
膝盖上好不容易凝固的伤口崩开,疼痛和麻意袭来的瞬间,孟怀瑜忍不住拧眉,差点跌倒落地。
宫女眼疾手快地扶住她的胳膊,硬生生地架住:“殿下,孟姑娘的腿受伤,无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