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夕节,牛角城夜晚来临之时街道巷角皆会挂上各式各样的红灯笼。
一旦点亮便是一整晚的灯火通明。
除却商贾小贩,连寻常人家都会趁着夜晚跑出来凑热闹,花钱与否都是小事,实在是这种规模,这般热闹的佳节,三年才能遇上一次。
各大豪门望族出资,有固定的酒水摊子,无人看管,还有配好的下酒菜,自带碗筷豪饮便是,其实也怪不得三年才能举办一次,实在是每年酒水吃食,灯笼焰火,都是一笔不小的开支。
酒摊一般摆在沿河边上,只因沿河两岸波光粼粼,风景旖旎媚惑,寻常风景自然没有多好,可若是青楼林立呢?
每家青楼在今晚均是攒足了力气要跟竞争对手掰手腕,平日里花钱都见不到的红楼头魁,都会在这月夕节三天每晚月上梢头之时,出现在高台,或是起舞,或是歌唱,数十只莺莺燕燕大袖翻飞,好不美妙。
内河会早早的蓄满水,平日里停在外河的大小船只,此时也将顺着河水高涨开进城里来,心思各异想出风头的船只更是在船身挂满了彩花灯,游船经过的时候,两岸的惊呼声大的都盖住红楼花魁歌唱的声音,有那爱显摆的少年公子单手持扇负手而立于船头,频频向人群的那些看客点头。
文人骚客所羡慕的青眼有加,不外如此,于人前显升,格调实在是高,气势实在是足。
燕国吞并韩国以后,韩国的豪门贵勋基本都居住在此城中,从战国中生存下来的,哪一门都不是善茬,豪门互相看不起,却又一致对外,可一旦谁家家道中落,其余几家吞并起来,也毫不含糊。
韩国遗留下来的家族有的都经营了几百年,一代代传承下来,皇帝换了几茬,望族还在,此时天高皇帝远,离了皇帝的眼线,那不就相当于本地的土皇帝?
也难怪于老三之流,做事毫无顾忌,随便寻个由头,都能将普通人无声的溺死在阴暗处。
小团儿怯生生地任由丁前溪牵着手,他的娘亲此时也颇为高兴,正跟在自己儿子身边浅浅笑着。
牛角城大街上人群熙熙攘攘,两岸的人观船,红楼高台边的赏舞,等会儿那群喝多了的汉子就要起哄,气氛渐起的时候,一个个搭肩勾背往花红楼里面走去。
这免费的酒水,等下就在红楼内床板上变成白花花的银子淌出来。
一路上小团儿说了很多牛角城的趣事,丁前溪以前在宫中也未曾见过这般规模的灯会,在小镇上就更没见过了,此时听着小团儿口中很多事情,都觉得颇为有趣,他神情惬意,瞧见各种颜色的花灯,更是用那锦布制成,颇为感叹,有钱人真的挺多。
随后视线移到了一处高台上,那儿的花魁正邀请台下的书生公子做游戏,猜灯谜做诗一类提升气氛的小手段,不过丁前溪很快便收回了视线,他想起了刚进城的那个雨天…
惹不得。
小团儿此时已经走了不少路,两腿其实已经有些打摆,妇人将之抱在怀里,丁前溪想了想,将小团子接过来,扛在了自己的脖子上。
自己很小的时候,不苟言笑的父王也是这般将自己扛在头上,少年没由来的摇头轻笑。
丁前溪买了一串糖葫芦给小团儿并且笑着问身边俏妇人,“要不要?”
女子掩嘴轻笑,眼中有光,并不言语。
这让丁前溪想到了那盒小锦儿没舍得用完的桂花头油,此刻就跟银钱藏在一起,跟身边妇人同样爱笑的姑娘,天底下这么好的姑娘,自己怎么就遇上了呢。
小团儿慢慢咬着糖葫芦,吃完一个还要偷偷舔舔棍子上粘了不少的糖稀,此时满嘴通红的孩子,有说不出地满足。
此时已至深夜,河边有烟花焰火高高升起,不断炸开,三个人的影子也不断晃悠。
小团儿俯下身子,像是想起了什么,他偷偷在丁前溪耳边说道:“我知道这河边有一处叫烟花楼的青楼,很有名气,爹以前很想去,可又怕娘知道,啊…公子,这是我跟你的秘密,你可别往外说,特别是娘…”
小小年纪便心思细腻,早熟的孩子懂事的让人羡慕,却又让人觉得,有些怜爱。
丁前溪半开玩笑得问道:“哥哥有钱,等下带你进去看看好不好?”
宫中的嫔妃有很多,有好些遇见了少年都要喊上一声额娘,所以少年并不觉得男人逛青楼这种事情,有什么不对,可想到有个时常浮现在梦里的身影,又有点讨厌这种地方。
小团儿吓得连糖葫芦种子都吞下肚去,凑着此时仍在东张西望的娘亲,轻轻拍了拍胸口,“公子…哥哥,不成的,若真是去了,哪怕多看上两眼,小团儿的屁股肯定要开花了。”
殊不知与丁前溪并肩而立的妇人,那晚做那事的时候还不觉得害羞,此时听着一大一小两人对话,这个时候的红霞已经红到了耳朵根,阵阵发烫。
此时天色已不算太早,人声却更加鼎沸,那些公子哥儿的夜生活此时才刚刚开始。
三人渐渐走远了,不知不觉就来到一处猜字谜的摊子上,此时有位公子哥儿正襟而立,身边的女伴正面有期盼地望着他,再看那谜面:飞霞尚满天——打一种花的名字。
平时只顾着欣赏河边花柳的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