倒是没有惊喜,只剩满满地担忧。
再联系那身冷白的皮肤,以及目测有些价值的玉佩,她的心越来越沉重。
这奴隶,过去到底是干什么的啊?该不会……
若真是如此,岂不是手不能提肩不能担?
段清秋打了冷颤,随即眼中浮起坚定之色。
那么多银子投进去了,就算是个靠脸吃饭的,这往后也必须给她靠起身体……呃不对,靠起双手来!
思及此,她冲着那人一抬下颌:“既然能走了,那正好,我有话要交代你。”
“阿姐……”对于家里多了个陌生男人这件事,小夏还是有些难以接受,尤其是这男人冷漠的眼神,令她莫名地感到害怕。
“没事。”段清秋拍了拍妹妹的手,低声叮嘱,“注意着些外面,有人来就唤一嗓子。”
“嗯嗯,晓得了。”
两人一前一后进了堂屋。
说是堂屋,不过拿布帘子隔开一个小空间,摆了张小桌子而已。
男人完全没有“被买下”的认知,径直挪至唯一的长凳坐了下来,神情理所当然,甚至透露着些许嫌弃。
段清秋内心十分矛盾。
作为一个现代人,其实并不想搞尊卑主仆那套。
在她心里面,这本质上是场包吃包住的劳务关系。
但既然穿越了,就得入乡随俗,根据本朝的规矩来。
人善被人欺,马善被人骑。
何况这小白脸浑身上下透着股傲气劲儿,如今能爬起身后,更显得不太好惹。
若不能一下子拿捏住对方,八十文就等于白花!
思及此,她冷下脸,强忍着忐忑,故作镇定地迎向那道淡漠的目光,用力一拍桌面:“谁准你坐了?起来!边儿上站着去!”
英俊的面容一怔,男人明显懵住了。
在他的浅意识里,自己似乎从未受到过如此待遇。
哦对,之前初醒时,此女也这般大声呵斥过。
“好大的胆子”几个字,已经到了嘴边,又被他生生咽下。
识时务者为俊杰,失忆不代表失智。
男人垂下眼睑,依然而为。
段清秋非常满意,拍了拍身上那件洗得快瞧不出花色的破袄子,施施然坐下,缓了语气:“叫什么,今年多大啦?”
男人完全没有印象,他的记忆是从落到人牙子手中开始的。
倏地,他想起藏在衣服夹层里的那枚玉佩,背面刻有一个“致”字。
“阿致,二十四岁。”
真假不知的名,对镜估算的年纪。
本能地警觉,令他隐瞒了失忆的事情。
段清秋点点头,不疑有他:“行,目前的情况你应该也知晓了,你的命是我救的,卖身契也在我手上,按理说,怎么处置,都是可以的……”
话听到这里,男人的脸色更沉,他蹙起眉,眼中满是警惕。
看来,过去种种也是被逼的呢。
段清秋心头不由地泛起一丝怜悯,故不再多吓唬,意有所指道:“放心,只要你努力配合,认真工作,从此往后都不必再做那种的行当了。”
哪种行当?你认识以前的我?
阿致很想问,又怕泄露了什么,只能一声不吭地紧抿薄唇,脑子如江海般翻涌着。
“你需要做的第一件事,也是眼下最要紧的事……”段清秋故意拉长音调,语气格外严肃。
“……什么?”
“主动入赘我段家。”
翌日,天蒙蒙亮。
一高一矮,一胖一瘦,两道身影前后走在乡间小道上。
段清秋一边跟做贼似的左右张望,一边小声催促:“快点,再走快点儿。”
虽说这秋冬时节,村子里的人肯定还在温暖的被窝里,但万事小心为上,假如碰上一两个,那就麻烦了。
后头的男人左手拎了个沉甸甸地竹篮,右手提着两坛子酒,拖着病躯,步履蹒跚,满心满脸的不愿意。
可人为刀俎我为鱼肉,自己根本没有话语权。
阿致盯着前方那道圆滚滚地背影,恨恨地磨了磨牙根。
这乡野村姑,巧舌如簧,甚是懂得如何威逼利诱。
不同意,或是想着背地里逃,就要把卖身契送去官府,抓住后轻则流放,重则鞭笞至死。
同意的话,则占着赘婿的身份,面上也算半个主子,在村子里还能拥有一点自由和人权。
看似有商有量,实则毫无选择,铁了心逼他入赘。
“哎呀,别愁眉苦脸的了。”段清秋脑后似长了眼睛,忽地顿住脚步,转过头笑吟吟道,“又不是真成亲,你没任何损失的,往后跟着我好好干活,等时机到了,不仅能赎回你自己,还能拿到这个唷!”
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