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遇到野兽了?迷路走丢了?还是……扔下她,趁机逃跑了?
无数种情形在脑中翻腾,每走一步,最后一个猜测便越发变得清晰。
一时间,段清秋也说不清自己此刻的心情是愤怒还是郁闷。
好歹相处了一个月呢,就这么不声不响的跑了,可真没良心。
“哼,等回去就把你那玉佩给死当了,我也不算亏!”
咕哝一句,她正欲放弃找寻,回山洞拿上背篓去摘朝天椒,前方忽然传来哗啦啦地响动,紧接着便是咚地一声,像是有什么东西栽倒了。
恰巧一阵风吹来,拂去了薄雾,显出不远处那道忙碌地身影。
打满补丁地薄袄子挂在枝桠上,男人只穿了件春衫。
腰带束紧,袖口卷起至肘部,一脚踩在刚砍倒的大树上,削瘦的身形看上去竟似一张蓄势待发地长弓。
他手起刀落,粗壮的树干顿成木段,再起再落,当即裂成了四块。
小野兔早就醒了,此刻正睁着双黑乎乎地豆豆眼,惊得竖起了两只长耳朵,表情与它头顶上方的那张脸,十分的一致。
一样的目瞪口呆。
段清秋揉了揉眼睛,又往前挪了好几步。
起猛了,花瓶变猛男了。
其实阿致早就听见脚步声了,为避免显得奇怪,直待对方走近,才停下手里的活计,转身冲着左侧一抬下颌:“那些再加上我手里的,够了吧?”
段清秋顺着一看,眼睛霎时瞪得更大了。
一辆崭新的三轮小推车,堆成小山的大块柴火已经占了三分之一的地方。
小推车不稀罕,可在古代山村,在这种荒芜的林子里陡然出现,就相当稀罕了。
她忍不住走上前,细细查看起来。
不看不知道,一看更是吓一跳。
木板的厚度和大小,几乎一致,像是用尺子测量过。
两边加高一段围栏,能够有效防止垒起的木柴因为颠簸滚下车。
外侧甚至还做了数个虎头的木挂钩,寥寥几刀,却栩栩如生。
她又蹲下身,伸手轻轻抚过木轱辘。
这是令她最最震惊的地方。
曾经在一本书上看过,古代制作轮毂,完全是纯手工的活儿。
需要先用划线尺规作圆,再一点一点的打磨,靠感觉来控制圆度,可谓费时又费神。
就算经验老道的师傅,没几个时辰也干不完。
何况此刻的他们,根本没有那种趁手的工具。
不过,这轮子,一截一截的,看上去并不像那种传统工艺,倒像是……
乐高。
她脑子里猛地跳出这个词来,望向阿致的眼神里顿时多了几分猜疑。
难道,他也是……
“那是榫卯。”阿致简单的解释道,“全车就是这么拼起来的,无需钉子,我刚刚试过了,还挺结实,承载你和木柴,完全没问题。”
顿了顿,皱着眉头补上一句:“时间仓促,又没有打磨、凿钻等工具,样子确实粗鄙丑陋了些,你且将就着。”
段清秋:“……”
我怀疑你在炫耀,但我没有证据。
“咳,这是为了我,特意做的?”她摸了摸鼻尖,心头不禁泛起丝丝雀跃。
算这小子情商高会来事儿,还知道记挂着她的伤脚,虽然有明显拍马屁的成分,但她也不是不吃这一套……
“不是,只是担心你会强迫我前面背竹筐后面背上你,好不容易捡回条命,我可不想被你压——”
“行了,别说了。”段清秋抬手打断。
再说下去,她怕忍不住要打击报复。
阿致实话实说完毕,也不管对方的情绪裂成了几瓣儿,又自顾自一头扎进砍柴的事业中去了。
不知为何,一摸到这些充满清香的木条木块,他心里面就格外激昂。
刚才制作那些榫卯时,手仿佛有自己的意识,几乎闭着眼睛就完成了。
另外,还有件令他感到困惑的事。
柴砍得明明还算轻松顺利,可总觉得哪里不对劲,仿佛有什么东西,沉甸甸地压在胸口。
无论他如何尝试挣扎,那口郁气始终无法泄出。
虽然段清秋总说自己的命是她救的,但他并不以为然。
这些天以来,也算将她的底儿摸了个清楚,一个人再怎么醒悟后奋发图强,也不可能突然间拥有高明的医术,大抵是从小耳濡目染的认识几株草药,瞎猫碰上死耗子罢了。
看来,等有机会了,还是得寻个正经医馆问问。
何况,他仍不愿透露自己失忆的事。
小推车的出现,令段清秋越发振奋,刹那间,像是完全感受不到脚伤的存在了。
她撸起衣袖,一寸地一寸地的翻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