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曾想过,世上有人能够轻轻一笑,便天高云淡,山长水阔。
人鱼宫里惊鸿一瞥,她从未后悔认识昆仑来的青年男子,但是否如此迷茫地踏入人世,于她而言,当真是一个不该轻犯的错误呢?
有一个瞬间,她心底升起浓浓的迷惑,但很快,她就有了答案。
人间的长空那样一碧如洗,承载着飞翔的鸟丛,仿佛沧海承载着翕忽的鱼群;人间的莲花那样瑰丽莫名,在月色下盛放出令她念念在兹的绚烂。而人间的他,那样温文而平和,陪伴在她身边,仿佛高山陪伴着流水。
顷刻之间,姚教主带着冷笑的面庞在她眼前恍惚晃荡,她的段大哥,是人人神往的天之骄子,又怎么会喜欢一个鲛人少女?
他居于巍峨险峻的昆仑,而她的家却是寂寞幽深的沧海。
从一开始,他们之间的距离就是万里相隔,咫尺天涯,冥冥之中,到底是怎样的缘分,让她得以与他相识呢?
姚初晴命人诘问沧月珠的下落,见阿晚始终闭口不答,一脸骄傲神气,怒火难抑,冷笑道:“本座倒要瞧这小丫头能支撑多久!”
章天梁瞅着教主不备,拿了一皮囊清水,来到高台,说道:“女娃儿,喝点水吧。”
阿晚抿了抿干裂的下唇,喉咙里似有火烧,难受之极,嗔怒交集:“老头儿你别假惺惺的,想从我这里骗沧月珠。你也不是好人,我分辨得出来。”
章天梁本有此意,但一半也是见她未进饮食,脸色憔悴,不免有点心软,见状悻悻然地拂袖道:“老夫一片好心,怕你渴死,你既然不喝,那也由得你。”
过了一日,与章天梁分散四逃的教众一拨拨回来,禀告道:“属下等曾在途中遇到昆仑段暄,但他忌惮这小姑娘被我教擒获,不敢动手伤人,只质问这姑娘的下落,属下等忠于教主,绝不透露分毫,他无可奈何,只得放了我们。”
姚初晴听得大恼,满脸怒气,叱道:“一群蠢货!你们这么回来,那段公子又不是傻子,难道还不会追踪而来?”
一个少年的声音应声笑道:“说得对,老段纵然好说话得紧,却不是傻子。”
姚初晴眼前身影一晃,不知何处冒了个少年,一张瓜子脸上酒窝深深,贼忒兮兮,抱着双臂,有意无意地拦在她的面前。
姚初晴不及问他姓甚名谁,如何来此,眼前一花,当空里白影飘掠,疾风闪电也似飞向高台。
台上少女两日未喝一口水,神智迷茫,眼中看出去,也觉一片模糊,蓦地只觉暖风袭面,有人轻飘飘落在自己身周,手一挥,她身上绳索簌簌而落,那人随即伸臂搂住了她,耳畔响起朗润而熟悉的声音:“阿晚,我来迟了。”
阿晚陡然脱出桎梏,双足一麻,站立不住,呆了一瞬,颤声道:“段大哥……”清脆的嗓音蓦然沙哑起来,瞬息飘散在空气中。
段暄见她神色憔损,本来饱满如红菱的唇贝上干裂开来,手腕脚踝上均有一圈触目惊心的乌青,深深吸了口气,抱起她来,取过水囊,柔声道:“阿晚,先喝一些水,好不好?”
少女顺从地仰起头来,喝了几大口清水,心底火烧一般的干渴之意稍抑,抿了抿嘴唇,笑容如花绽放:“段大哥,真的是你!”将头埋入他怀中,万般委屈涌上心头:“那个姚教主说你不会喜欢一条人鱼,不会来救我的。”
段暄又是怜惜又是愧疚,柔声道:“那不过是她胡说八道。”
阿晚搂着他的脖子,抬头望着他的眼睛,抽噎道:“段大哥,你们人类是不是都瞧不起我们鲛人,更不会喜欢我们?”
段暄听她语气里满是忧愁,心中怜意大起,安慰道:“无论神砂教的人说什么,你都别信,我不是来救你了吗?”说着轻轻将她抱起,对神砂教里的人正眼也不瞧,飘然掠下高台。
阿晚闻言更觉心慌,吃吃道:“那个姓章的老头儿说你很喜欢我,也不能当真么?”
段暄闻言一怔,见她脸色苍白,双唇干裂,紧张担忧地凝视着自己,心头一软,凑到她耳畔,低声道:“他若是这么说,阿晚当真也无妨。”
阿晚闻言大喜,笑眯眯地靠在他的肩膀上,嫣然道:“咱们走吧,我不喜欢待在这里。”
几个神砂教众赶上前来,横刀叫道:“哪里走?”
怀中少女身子微微发抖,将脑袋埋入他胸前,显是见了这几人心里害怕,段暄见状,长袖一拂,磅礴真气若有实质,呼啸而出。那几人被当胸击中,登时如遭重击,倒飞而去,喀拉拉不知断了几根肋骨,口中鲜血狂喷,眼见不活了。
那少年嘻嘻直笑,赶上前来,和他并肩而立,见状吃了一惊,笑道:“老段,你这下手也太狠了,这可不像咱们温文儒雅的昆仑段公子的一贯作风啊。”向他怀中的少女一瞥,顿生惊艳之感,啧啧赞道:“这便是你遇到的鲛人小公主?啧啧,同样是眉毛、眼睛、鼻子的,你瞧瞧这姑娘是怎么长的,没一处不好看的。”
段暄不答,抱着少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