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人出得门来,段暄本欲先为阿晚更换新衣,但见街上华灯初上,和天上星辰互相辉映,璀璨得仿佛一个琉璃世界,阿晚的心神顿时被紧紧吸引,拍手欢笑,兴致盎然,向前跑去,段、庄相视而笑,紧随在少女身后。
阿晚驻足在一个售卖花灯的铺子前,瞧中了一只双鲤花灯,向那掌柜的道:“老爷爷,我要这个鲤鱼的花灯。”
那掌柜的见她容颜清丽绝伦,顿生喜爱之心,笑道:“姑娘,这灯本来卖五钱银子,你给两钱就成。”
段暄听得清楚,走上前来正要付账,却见阿晚取下右手腕的一枚玉镯,笑道:“老爷爷,我没有银子,拿这个和你换,不知道好不好?”
那掌柜的接过镯子,入手温润,凝乳聚雪,竟是一只上好的羊脂玉镯,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讷讷道:“姑娘,这……这怎能……”
阿晚只道他答允,含笑道了谢,提起那花灯来,左瞧右瞧,喜悦已极。
饶是庄穆出身豪富,见状也不禁连连摇头:“这丫头太也败家,这只镯子能买下整座城的花灯啦!”
阿晚兴高采烈地四处观望,不提防身侧有人挤来,脚下一滑,顿时向后倒去,手中花灯倏地滑落。
她一声惊呼尚未出口,腰间一只健壮的手臂袭来,却是段暄及时相抱,堪堪将她搂住,两人目光相对,不觉都是一怔,面上齐齐浮现一丝温柔的微笑。
段暄率先醒过神来,见阿晚双颊艳如云霞,赤红欲流,又羞又喜地凝视着自己,不禁心头一跳,缓缓将她扶起,顺手拾起摔落的双鲤花灯。
暮色正沉,街上花灯明亮如昼,灿烂地照着她小小的俏脸,那温柔而甜蜜的笑靥让整个苍茫的天地都突然绚丽起来,仿佛一株桃花在春风里倏然盛放,刹那间竟令他目眩神迷,险些移不开眼睛来。
阿晚想了想,轻轻推开了他拥住自己的手臂,在青年人的怔忪神色中低低解释道:“段大哥,我不能再总是拉你抱你啦!”
段暄长眉一轩,眸中带上了一抹惑色:“为何?”
阿晚飞快地瞥了他一眼,嗫嚅道:“庄公子说,段大哥严守世间礼法,从不和女子亲近,我若总是对你拉拉扯扯,段大哥一定觉得我不好。”
段暄不料她心思如此细腻,莞尔失笑,想了想,安慰她道:“阿晚是沧海之渊的姑娘,并非人间女子,段某觉得,似乎不……不必遵守世间礼法。”顿了一顿,谨慎地补充道:“额,段某是为了保护殿下的纯真,不想用人间的礼法来加以约束。阿晚性情烂漫,尽可随心所欲,无论你对段某做何事,都……都无妨。”
庄穆在身后遥遥听见,只笑得打跌:“下回谁再同我说昆仑段暄是个卑以自牧的谦谦君子,本少爷定要紧紧地缝上他的嘴,教他做人。”
阿晚本就极是乐意,闻言大为欢喜,伸手挽住段暄的手臂,摇晃撒娇道:“那我就要牵着你的手。”
段暄含笑应道:“好。”阿晚咯咯一笑,心情大好,跳跳蹦蹦地向前走去。
三人信步来到一条青石街道上,只见此处繁华更与别处不同,宝马雕车,灯火通亮,车马进进出出,隐隐闻得无数娇媚的笑语之声。
阿晚见两旁的楼台上立着许多女子,衣衫飘舞,摇着团扇向下张望,大觉新奇,摇了摇段暄的手:“段大哥,这里是什么地方?你瞧,楼上的那些姐姐笑得好奇怪。”
楼上女子见到比肩而来的三人容颜,均觉惊艳万分,娇笑连连,伸手相召,口中接连笑道:“两位公子,上咱们这儿来,公子爷,快来呀!”
庄穆神秘莫测地一笑,眨眼道:“这个么,是个好玩的地方,让人醉生梦死,乐不思蜀,小丫头要不要去瞧瞧?”
阿晚听得心动,连连点头:“好啊,好啊!”
段暄只顾听她一路笑语,一时不曾留神,见状一怔,道:“阿晚,这是大人寻欢作乐的所在,咱们上别的地方玩去,好吗?”
哪知少女好奇心起,拉着他的手臂不断摇晃,软语相求:“段大哥,我怎么不是大人了?这里看起来很好玩的样子,我们去瞧瞧嘛!”
段暄一阵头疼,叹道:“阿晚听话,莫要纠缠。”
庄穆嘻嘻笑道:“真名士,自风流,便带这小姑娘去长长见识,有何不可?”不顾段公子目光中迸发出来的万道寒光,嘻嘻哈哈地一把扯了少女便向里走。
甫一进屋,便有数个艳妆女子迎将上来,莺声燕语,笑面迎人,拥着三人坐下。
段暄沉着嗓子道:“庄公子,你近日胆子,愈发见长。”
庄穆装聋作哑,只当没听到,笑吟吟招了个红衫女子坐在身旁,顺手搂在她的腰肢上,在她脸颊上捏了一把。
那红衫女一笑之间,媚态横生:“两位公子生得这般俊,行事也别致得紧,带着一位姑娘来逛烟花之所,倒是少见。”
庄穆笑道:“最近有什么好曲子,你唱一支来听听。”
红衫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