段暄对这小公主的心思洞若观火,但笑不语,牵着她找了一家绸缎铺,换下沾染了油印的外袍,顺手买了一身玫瑰色绣花百褶裙送给她,阿晚腰系鸾带,耳垂明铛,愈衬得明眸净澈如秋水,脸颊娇艳若朝霞,刚一出门,大街上登时人人驻足回首。
阿晚甜甜一笑:“段大哥,我好不好看?”
段暄微微一笑,却不回答,少女理解地点头:“啊是了,段大哥说过,不好意思夸别人好看。”
小公主每每说话,极尽天真稚拙之态,偏又叫人难以反驳,段暄只听得哭笑不得。
阿晚拉着他在大街上四处溜达,直到夕阳西沉,阿晚霞漫天,方才意犹未尽地和他归来。
厅上卫神医正同戈少主对坐着饮酒,两人都已喝得半醺,醉态可掬。
一个道:“老弟,不想你竟是老夫的酒中知己。”一个道:“前辈,改明儿我请你去我家喝,我老爹藏了一酒窖的好酒。”
一老一小见段公子归来,都是眼睛一亮,笑嘻嘻捧了酒坛赶上前来:“段公子,来来来,尝尝这八十年的女儿红,滋味着实不坏。”
段暄听得惊奇,扬眉道:“八十年的女儿红?”
旧时人家倘若生了女儿,便在庭院中埋下好酒,待到女儿成年出嫁,才挖出此酒作为嫁妆,不论贫富,均是如此。十八年的女儿红已然甘醇无比,此刻听到竟有八十年的珍品,倒也算闻所未闻。
阿晚听了他的解释,诧异不已,结巴道:“过了八十年,这个女孩儿还没出嫁,岂不是成了老奶奶酒了?”
卫神医被她一番话逗得打跌,拍手嘻笑:“小姑娘说得好,这老奶奶酒滋味妙得紧,你要不要尝一尝?”
阿晚听得心动,伸手正欲接过酒杯,段暄心知此酒后劲极大,眼疾手快,抢着接过,皱了皱眉:“阿晚,小姑娘不可以喝酒。”
阿晚好奇心起,哪顾得上他不许,拉着他衣袖撒娇道:“要嘛,要嘛,段大哥,你最好了,我就尝一口。”
段暄微一沉吟,饮了大半杯酒,方才递了给她:“只许喝一口,可不能再闹了。”
阿晚喜滋滋地喝罢,笑道:“这酒又甜又辣,就像玫瑰露里加了辣椒,好奇怪呀!”话音未落,雪玉般的双颊蓦地染上一抹浓浓的胭脂色,眼波乜斜,足下也不由得趔趄了起来,身子一晃,几乎摔倒。段暄急忙一把揽住她纤细的腰肢,心下无奈。
只见少女玉颊上如开桃花,平增艳丽,他怎么也想不到小公主一饮即醉,匆匆辞了兀自醉醺醺对饮的卫、戈二人,伸臂将她抱起,回转房内,小心翼翼地将她放在床上,盖上了被子。
阿晚软绵绵地搂着他脖子,妙目盈盈,娇语滞涩:“段……段大哥……”
段暄皱眉叹道:“让你不要喝酒,偏不听我话,现在身上可难受?”阿晚甜甜笑道:“段大哥,阿晚第一眼见到你的时候,就……就……”
段暄心中怦然,忍不住问道:“就怎样?”
少女醉得糊涂,却不答这个问题,身子缩了一缩,软语道:“段大哥,我的脚……好疼……”
段暄听得诧异,轻轻将她的裙子向上拉了几寸,露出秀美足踝,低头看去,只见她雪白的赤足底泛着几缕红丝,斑驳迷离,宛若淡淡的刀痕,一惊而问:“阿晚,你的脚怎么了?疼得厉害么?”
少女欲答不答,又向他怀里钻了一钻,满足地叹了口气:“段大哥身上好暖和呀,我们沧海之渊里全是冷冰冰的海水,半点也不及你温暖。”
小公主平日纯真,此刻添了醉态,却增了几分妖娆娇媚,眼波流动如水,映着玉雪肌肤,如画容颜,更增魅惑之色。
暖和的段大哥深深吸了口气,无奈地凝望房顶到天明,心下颇有几分悲苦。
次晨罪魁祸首揉揉眼睛,满脸无辜地醒来,见段暄修眉一轩,似欲教育自己,急忙先柔声诉苦:“段大哥,我头好疼。”
段暄无奈道:“阿晚当真是不听话,下次可要再喝酒了?”
阿晚忙乖觉地猛点头:“再也不喝啦,我若再喝酒,就让段大哥批评我。”
段暄叹了口气,指了指她的赤足,问道:“阿晚脚上怎么多了这些伤痕?很疼么?段某当真粗心,竟然不曾发觉。”
阿晚一呆,急忙缩回脚来:“不……不疼,是……是上次那姓章的老头儿带着我逃走时,被路上的荆棘刮到了。”
段暄心想当时自己曾向庄穆讨来“回梦膏”,为少女治疗被缚的淤伤,但他深为礼法熏陶,移开了眼不曾看少女的赤足,想来这几处受伤的地方没有涂到,所以留下了这样的伤痕,闻言更是歉疚,柔声道:“待我向卫前辈讨一些药膏,为阿晚治伤。”
阿晚扯着他的衣袖,嗫嚅道:“段大哥,过了这几日,早已经不疼啦!你放心好了,只要跟着你,我一点也不怕疼。”
段暄哑然失笑,听她一片真心向着自己,不禁感动,柔声道:“好,我的殿下,段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