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千金笑吟吟地在旁瞧着,眼里闪烁着又是恶毒,又是快意的光芒:“这贱婢吃了这么多年苦,一身皮肤倒还是娇嫩嫩的,若我是男子,焉能不动心?”
扬了扬手,慵懒地招了个肌肉虬结的大汉上前:“这贱婢便赏给你了,享用之后,务必要做得干净些,莫让庄主回来,起了疑心。”
那大汉满脸喜色地答应了一声,正要抓起地上的燕儿,陶瑕左手一挥,将他凌空一掌击毙,回过头来,目中怒火燃烧欲沸:“若不杀尽你们,我陶瑕誓不为人!”
李千金来不及想他为何突然有了杀人的本事,闻言怒喝道:“混账,你反了天了!”左右之人会意,围聚上去,要取长子的人头,以博夫人一笑。
三五招一过,他们才觉察出长少爷的难缠,不知这少年从何处学来的好本事,武功既高,毒术亦精,不过片刻,地上已乌压压地躺了一大片。
李千金抢过一柄刀,倏地刺入燕儿的心脏,纵声大笑,牵了陶锋便走:“陶瑕,你亲手杀母,又杀了庄中这么多人,等庄主回来,定将你五马分尸。”
陶瑕心中一沉,双目染上一层骇人的血红,遥遥望见母亲倒在血泊里,面上仍带了一丝凄凉的微笑,说不清是解脱还是悲戚。
陶庄主回来的时候,正撞见他慢慢地将一枚枚银针刺入李千金的心口,陶锋倒在一旁,显已毙命,不禁重重哼了一声,扬眉怒喝:“孽子!”
孽子手指轻弹,将剧毒“烟罗醉”轻描淡写地拂到他身上,语气淡淡的仿佛事不关己:“你同我母亲结发为夫妻,如今她不在了,你也该去陪她,不是么?”
陶庄主胸口血气汹涌游走,眼耳鼻中都流出血来,他在江湖上搅动风云数十年,料不到竟栽在儿子手里。
那不过是普普通通的一日,但曾叱咤一时的陶然山庄却就此湮没在历史尘埃之中,化为老一辈江湖人口中久远的记忆。
短短数年光阴,陶瑕在江湖上声名鹊起,有了一个新的名字:凤阎罗。
华美无方,是为凤凰;杀人无算,是为阎罗。
要怎样凄烈的从前,才能造就如今谈笑自若的凤阎罗?
他在心底将十数年来的经历一一忆起,只觉一弹指顷,时间已过得太久太久,久得连母亲的脸容也渐觉昏黄模糊。
江湖上从来众口传说,凤阎罗毒死亲父,虐杀后母幼弟,犯下不可饶恕的恶行,罪当天诛。
但他懒懒散散地又活了这许多年,倒未见有哪个自命正义的侠士要来替天行道,想来是怕了他一身炉火纯青的蛊毒之术。
茫茫浮世,原来他自始至终,都是独自一人。
明月生辉,满天星河,使人心生不知天耶水耶的错觉。
月光照在他俊秀的脸庞上,满脸萧索,少了几许妖邪,多了几分柔和,仿佛一个天真未凿的孩子,只是唇角微弯,仍带了那分欲笑未笑的冷意。
阿晚静悄悄地听完他的述说,心潮起伏,对这身世悲惨的男子满怀同情,斟酌了半天用词,语气尽量放得温柔了起来:“唔,陶少,你能不能想个法子,让我们从这里上去?我瞧这根藤蔓好像要断了……”
陶瑕眼睛直了直:“我刚同你说了我杀人不眨眼的罪状,你却只担心这个?”
阿晚满不在乎地摇头:“哎呀,这哪算你做了什么罪状啊?若是有人伤了我的心上人,我也要他全家老小,一个不留!唔,你们人类曾说过什么来着,那句话很有道理……”她苦恼地揉着脑袋,半天想不起来。
陶瑕静静地看着她,脸上神色温柔凄迷:“想来应是以德报怨,何以报德?”
阿晚秋水般的明眸里闪过惊喜之色,拍手笑道:“啊哟,是了,就是这句话!你们人呀,可真有学问,我们鲛人就说不出这样有道理的话来。”
陶瑕目光中流露出浓烈的笑意,微笑道:“倘若藤蔓断了,你愿不愿意和我死在一块儿?”
阿晚忙摇头:“不不不,我还是喜欢活着。”
陶瑕哑然失笑,搂紧了她的纤腰,腾身飞跃,飘然上掠,在少女的诧声叫好中悄无声息地落在碧草丛生的草地上。
阿晚偏头笑道:“咦,奇怪,你明明像段大哥一样,也会飞,刚才为什么要抓着那根藤蔓摇来晃去的,害得我好担心,以为我们会死呢!”
陶瑕微笑不答,他一向不是个君子,很坦然地忘了放开搂着她的手,所以段暄找到山腰的时候,跃入眼里的正是陶瑕搂了少女腰肢的情状。
月光下的段公子寂然立着,很有蒹葭白露,兰芷清霜的风仪,声音飘渺如天畔云烟:“月夜清寒,陶兄赏月的兴致倒是不浅。”
阿晚喜道:“段大哥!”挣脱陶瑕的手臂,向他奔了过来,忍不住柔声诉苦:“我刚刚跳下悬崖,差点儿就死啦,你瞧,这悬崖好高,全是缭绕的云雾。”
一痕月光映照在他脸上,容貌绝秀,神色清冷,仿佛被月色镀上了无尽寒意:“夜入三更,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