嚣走了,慕容泓唤长安去内殿。
长安到内殿时,慕容泓正坐在书桌后,手里拿着一张纸。
长安离他五丈远。
“过来。”慕容泓眉眼不抬道。
长安朝他那边挪一步。
慕容泓等了一会儿,抬眸一看,长安还在原地。
“怎么了?”慕容泓问。
长安慢吞吞道:“为君者,亲贤臣而远小人,方能国运昌隆。奴才自忖怎么也算不得贤臣,只能离陛下远些。”
慕容泓愣了一刹,又好气又好笑,道:“死奴才,听朕的壁角不说,还拿上乔了。既然如此,在殿内终究还是离朕太近了些,站到外头雪地里去。”
长安闻言,忙一溜烟地跑到慕容泓身边,腆着脸道:“奴才虽是算不得贤臣,怎么说也算不得小人,是故还是能离陛下近些的。”
慕容泓懒得与她磨嘴皮子,将手中那张纸递给她道:“赢烨回信了。”
“赢烨的信?”两人都没什么‘偷看人家夫妻间通信的行为是不对的’这种觉悟,长安当即便也展开信纸一看,纸上只两个拳头大小的字——等我!
“哇!听闻赢烨是平民出身,怎么字写得这么好!看看,龙飞凤舞铁画银钩,力透纸背入木三分,那股子一方雄主的阳刚霸气与铁血柔情简直……”
长安正喋喋不休,眼角余光忽瞄到慕容泓靠在椅背上目光兴味地看着她。
她马上闭上嘴,清了清嗓子道:“陛下,这封信要给嘉容吗?”
“你若着实喜欢,留着也无妨。”慕容泓道。
长安腹诽:小瘦鸡又阴阳怪气。
“又不是什么御笔亲书,留着也卖不了好价钱,奴才不要。”长安一边说一边瞄慕容泓一眼,见后者正以一种戏谑的目光看着她,她忙道‘奴才现在就把这封信给嘉容送去。”
嘉容看到那封信就开始掉金豆子。
“这是赢烨的字吗?”长安问。
嘉容点头:“是他的字。”她将信捂在心口,一边哭一边喃喃道:“我会等你的,哪怕要耗上一辈子,我也一定会等你的。”
长安汗毛一竖,转身就走。想想她也是有病,天天来吃嘉容和赢烨的狗粮做什么?难不成还指望‘狂吃狗粮三百碗,不会生产也会撒’?呸,跟谁撒?
还未走到甘露殿前,远远就见无嚣提着只食盒去甘露殿了。
长安心中一紧:哎呀,这个老秃驴八成是发现了菜里的乾坤,告御状来了。她现在回去岂不正撞枪口上?不行,她得躲躲。
回身刚溜了两步,她又停下。不行啊,她若躲了,长福和给这秃驴准备午饭的厨子必受牵连。若自己犯下的事让别人去背锅,以后她还能如何服众?
可是回去的话,慕容泓对这秃驴颇为重视,哪怕是为了给他面子,也一定会处罚她的……不管了,反正总不至于杀了她。
长安打定主意,转身快步回到甘露殿中。
殿中慕容泓用膳的桌上放着一碗青菜豆腐汤,只剩小半碗了,一条猪舌大喇喇地躺在碗底。
慕容泓正让长福去唤为无嚣做菜的厨子过来问话,长福吓得面如土色,噗通一声跪了下来。
“你怎么回事?”慕容泓看他。
长福苦着脸道:“奴才、奴才……”
“陛下,是奴才让人在无嚣禅师的汤里放猪舌的。”长安走到慕容泓跟前跪下,仰头道“奴才一时猪油蒙了心,请陛下恕罪。”
慕容泓大怒,斥道:“无嚣禅师乃方外之人,因朕所请才入宫辅佐朕为朕谋事,虽未冠名,却有帝师之实。朕尚且对他由心爱戴礼敬有加,你这奴才竟敢如此戏弄他,实是可恨至极!去外头雪地里跪三个时辰!”
长安大惊,道:“陛下,外头滴水成冰,若奴才在雪地里跪上三个时辰,这双腿怕是不能用了,求陛下饶命!”
“郭晴林,还不将她拉出去!”慕容泓一脸的铁面无私。
郭晴林指挥着的长寿和长福来拉长安,长安却猛然扑到无嚣脚下,扯着他的衣袍下摆求道:“无嚣禅师,奴才有眼无珠得罪了您,奴才知错了,下次再不敢了。请您大人大量原谅奴才这一次。出家人慈悲为怀,求您为奴才向陛下求求情。如若不然,一旦此事传将出去,陛下自是无人敢诟病的,可您岂不是要落个因为一条猪舌废人一双腿的罪名……”
“大胆的奴才,竟然还敢威胁禅师!来人……”
“阿弥陀佛!陛下,既然这位公公知错了,也保证下不为例,请您饶过他这次。”慕容泓话未说完,无嚣便行了个佛礼,劝他道。
慕容泓道:“禅师,您别听这奴才胡吣,此番是朕要惩罚他,与您无干。”
“但此事终归是因贫僧而起,若这公公今日真的为了此事废了一双腿,这罪业,也是要算在贫僧头上的。还请陛下网开一面。”无嚣道。
慕容泓瞪了长安片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