境不好的荷花诗,又可能得罪太后,这吃力不讨好之事,谁肯第一个出头?
眼看气氛要僵,周信芳笑着来到慕容瑛面前道:“太后,这后苑之中若论才情,孔宝林那是当之无愧的魁首,只可惜她身体抱恙未能前来。接下来恐怕就要数尹选侍在诗书方面最为用功了,妾听闻尹选侍好读书,经常读到半夜三更才上床歇息,就差跟书院里那些学子一般悬梁刺股了,陛下不是还曾送过书给尹选侍吗?妾等才疏学浅,不敢在太后与陛下面前献丑,少不得要请尹选侍代劳了。”
蓦然被点名的尹蕙万没料到人在亭角坐锅从天上来,一时不免头脑发懵。
慕容瑛却向她投来目光,笑意微微,道:“是吗?尹选侍,你且出来,背一首给哀家听听,看应不应景。”
周信芳退至一旁,似笑非笑地看着尹蕙红着脸从人群后走出来。
尹蕙也看了她一眼,不明白她为什么总是不放过她,难道就因为选秀小宴上那一次撞钗,值得她记恨至今?又抑或她家世低微,人也不受陛下宠爱,所以她想踩就踩?
她很快低了头,冲慕容瑛与慕容泓行个礼,道:“太后,陛下,周婕妤委实是高看妾了,妾正是因为学识不够,才想着闲时多读点书多学一些,不曾想倒教周婕妤误会妾爱读书有才情,妾……”
“好了好了,你也别自谦了,横竖念上一首,也不枉她小嘴叭叭地将你夸了半天。”慕容瑛不待她说完便道。
尹蕙闻言,知无法再推,便又欠了欠身,道:“那妾就献丑了。”她整理了一下情绪,一字一句念道:“碧荷生幽泉,朝日艳且鲜。秋花冒绿水,密叶罗青烟。秀色空绝世,馨香为谁传。坐看飞霜满,凋此红芳年。结根未得所,愿托华池边。”
慕容瑛听她念这首诗,倒是笑了起来,对一旁的慕容泓道:“陛下,听懂尹选侍这首诗的意思了吗?这荷花若开在幽泉边上,开得再香再艳无人相看,也只能‘坐看飞霜满,凋此红芳年’。你呀,政务再忙也该常去后宫走走,也免得这些青春韶龄活色生香的美人儿,还不如开在你鸿池里头的荷花面君的机会多。这初次纳进宫来的嫔御尚有人未得帝幸,再有一年却又到选秀之期,也难怪她们要借诗喻情,愿作开在你华池里的一朵荷花了。”
尹蕙只是一时情急,选了首自认为不那么容易犯两位忌讳的荷花诗而已,却不想被太后这般解读,一时脸红得几不曾滴血。
慕容泓却道:“三年一选秀乃是东秦陋习,东秦皇帝荒淫,朕无意效仿之,是故朕将于朝上提议废除这一选秀制度。选一次秀劳民伤财耗资巨糜,如今国库空虚民生艰难,想来朝中众臣亦不会反对。”
众妃嫔听闻此言,内心俱都一喜。
慕容瑛叹道:“选妃不是目的,皇嗣才是,如今后宫唯有皇后有孕,陛下的子嗣到底是太少了些。”
慕容泓道:“朕尚年轻,来日方长,太后也无需太过为朕担忧了。”
“你自己心中明白此事的重要性便好。”慕容瑛有些嗔怪地补充了一句。
慕容泓笑了笑,道:“是。”
画舫慢慢悠悠地在雁池上漂了有小半个时辰,才在鸭脚渡靠了岸。为什么叫鸭脚渡呢,因为从这个渡口上岸便是杏麓,杏叶形似鸭子蹼掌,所以杏树在民间又被称作鸭脚子树。
秋天正是杏树最美的季节,树叶金黄,妩媚艳丽,与凋零肃杀的秋意格格不入却又浑然一体。落叶如蝶,落到地面,却又似铺上了一层黄金毯,穿行于由上万棵杏树植成的杏麓中,犹如置身不可思议的黄金画卷。
此情此景,别说后妃们赞叹连连,就连长安亦觉心情愉悦。
人多眼杂,她不好把这份欢喜形之于表,却不想自己的小动作还是被一直用眼角余光锁着她的慕容泓给发现了。
见她悄悄往袖中藏了一片金黄的杏叶,慕容泓当即决定,在这片杏林叶子掉光之前,要单独带她来游玩一次。
穿过杏麓前头就是枫红似火丝瀑如烟的丹枫峡,比起随行妃嫔只看到眼前盛景如画,长安却是第一眼就发现此处地势险峻植被茂密,是个设伏的绝佳地点。
心中冒出了这个念头,她就落后两步,与后面负责护卫警戒的褚翔并肩,低声道:“这峡谷地势两边高中间低,植被又茂密,,若有歹人行刺,选择此地设伏最为便利,你让手下打起精神小心保护陛下,别只顾贪看景色。”
褚翔道:“知道了,不过太后与陛下此番出行是由卫尉所全权负责护卫随行,我带的人并不多。”
“你们只保住陛下一人便可,其他人不用管。”长安附在他耳边道。
话音刚落,前头忽一片惊叫,只听张让在那儿嚷道:“来人呐,快护驾,有刺客!”
长安心中一惊,抬头一看,见队伍前头箭矢乱飞,慕容泓身边的宫人已有五六个中箭倒下。
“快,保护陛下!韩京,刺客在枫林里,速去捉拿!”慕容瑛临危不惧,中气十足地指挥着卫尉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