怕会过了病气给您…”
“无妨。”张廷玉没耐心听她磨叽,捏着木盒进了门。
“是谁来了?”虚弱的声音从屏风后头传出来,他道:“是我,张廷玉。”
“原是世叔来了?快快奉茶咳咳咳咳…”
听她许久止不住咳,张廷玉忍不住抬步去了屏风后面:她才六岁而已,还不够男女大防的年纪。
就这一回,他见着她无事就放心了。
黛玉正由着丫鬟扶起身,见他贸然闯进来,还怔了片刻,“世叔怎的进来了?可莫要…”
“我来瞧瞧你,可用过药了?”
黛玉颇觉不好意思,她这身子不争气,这才几日张廷送的药已经用完了,“陈大夫在配了。”
张廷没说什么,从盒子里取出那红铜手炉,“往后别用汤婆子了,用这个,叫丫鬟常添些碳,撑得时间长些。”
黛玉接过那手炉,打量了一番边上的白色皮毛和红锦上绣的红狐,“这是双面绣吧?我在母亲屋里瞧见过一回!”
她把那袋子取下反过来,果真见另一面是一条通体白色的兔子。
“真漂亮,在这素静冬日里,也能叫人眼前一亮。”
见她喜欢,少年才笑了,“还有个四足赤金炉子。银霜炭无烟,夜里将那炉子放在脚踏上,你能睡得暖和些。”
黛玉定定看着他,笑得眉眼干净:“谢谢世叔。”
张廷玉没有多留,“你好好睡一觉吧,明日便能大好了。”
“…”世叔这便要走了?
黛玉忍着失落,含笑点头,“奶娘,帮我送送世叔。”
“不必。”张廷玉道:“快些把炉子们都热上,那碳不必省着,改日我再送些来。”
见奶娘应是,他又对着黛玉点了点头,便急匆匆离去了。
黛玉靠在床上,嗓子干痒间,又是一阵撕心裂肺的咳声,刚刚出屋门的张廷玉脚步一顿,而后步子比之前的速度更快了。
回了竹园,张廷玉令拙礼去买蜂蜜,又从行李里翻出在牛皮纸里包裹着的药材,开始制药。
药力已经减少了,可临时去找,未必能找到,借机让黛玉吸收灵泉才是最重要的。
黛玉咳了一阵,便偎着温热的手炉沉沉睡去了。待有人把她叫醒时,她正觉得头疼。
“何事…”黛玉还没说完,喉咙间一股痒热刺感涌上来,又是一轮惊天动地的咳嗽声。
在屏风外的林如海快步进来,张廷玉也趁机跟上。
“玉儿!”林如海从小丫鬟手里接过茶杯,让咳完靠在床边的黛玉润润嗓子。
黛玉唇色苍白,抿了一口水,还没咽下去,便又开始咳。
张廷玉捏着药盒,恨不能将眼前这群添乱之人拎起来抛出去!
“林大人,还是让小姐先用药吧。”张廷玉挤开众人,从盒中捏出一粒药丸,径直喂到黛玉唇边,“这药刚刚制好,还未曾烤干,你快张口。”
黛玉闻言看向林如海,后者也觉得不妥,可那药确实禁不住倒换,便颔首允了。
黛玉这才张口吃下那药,“多谢世叔。”
张廷玉方觉不妥,他红着脸把药放在黛玉床边,“这药引子只有我有,待药临用完,便差人去说一声,我制好了再给你送来。”
说罢不等林家父女开口,他已然落荒而逃了。
黛玉瞠目,“世叔这是怎么了?”
林如海摸摸胡子,刚才被挑起的防备渐渐落下:这小小少年心直,做事欠缺思量,怕是刚刚反应过来他一个外男不该给黛玉喂药。
他遣退了下人,这才道:“往后,可不许由着别人这般放肆无礼。”
“是。”
林如海没多说什么,可黛玉从小生活环境单纯,虽眼界宽远,识物策论也属上乘,但终究不明白什么叫男女大防。刚好有这个借住府上的张二公子,趁这个机会,该是好好教她男女大防了。
黛玉吃过药,第三天便能来学堂了,林如海那日瞧见四足赤金炉之后,特意差人在她和张廷玉学案前各放了一个。
张廷玉让拙书将炉子放在黛玉学案旁,“乡试时天寒地冻,且只得着单衣。我如今该提起适应才对。”
黛玉闻言看向西席,贾雨村抚须道:“张家公子所言极是,张家清贵世家,不曾想小公子竟这般定力,当真叫人佩服!”
“先生过奖了,小子一介童生,不值先生这般赞赏。”
看着两人你来我往的拱手相让,黛玉只觉得浑身不适。在放学之后,贾雨村离开,黛玉叫身边的雪鹭去厨房要些茶点,然后便行至张廷玉学案前。
张廷玉见她走来,抬眼看拙书拙礼:“你二人也出去。”
连支开二人的借口都懒得找一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