即便他留下了毛驴,这些人也不会放过他们师徒二人。他们连自己的孩子都能当做口粮,又何况两个外乡人?
少年不欲废话,抬手便向拦路之人劈去。
对方似乎没想到这个少年先发制人,愣神之间,便被少年抓住了胳膊和衣领,被高高举起,狠狠摔下。
周围的人没想到这个少年竟有这般身手,害怕地后退了几步。
而那老者将摔倒在地的男人扶了起来,拍了拍他身上的尘土,“你们也不想想,若没身本事,在这样的世道下,我们师徒二人怎敢出门远行?可惜我们如今也没多余的粮食和水了,帮不了你们,大家保重,就此别过吧。”
说完,他向众人抱拳作揖,又朝少年道了句:“山风,走吧。”
“是,师父。”那名唤作山风的少年翻身上了毛驴,护在了老者身侧。
村民自然不敢再拦,眼睁睁地看着这对师徒骑着毛驴越行越远。
师徒二人一路西行,风餐露宿数日后,终于站在了高耸入云的城门下,抬眼望去,“长安”两个大字映入眼帘。
入城之后,两人寻了家食肆填饱了饿了几日的肚子。
这是他们行入京畿道后吃的第一顿毫无掺杂的白米饭,两人如风卷残云般,解决了桌面上的饭菜。
老者摸着圆鼓鼓的肚子,打了个饱嗝,“山风,快去找一家客栈,让为师小憩。”
山风此时有些为难地看着老者,“师父,银钱不够了。”
老者愣了一晌,嘟囔道:“临走之前也不知向你姑母多要些银钱。这可好,好不容易到了长安,却没钱吃喝了。”
山风一脸无奈,“谁能想到现今物价这般贵,原本够花两个月的银钱,这才半月便用完了。”
老者气鼓鼓地瞪了眼徒弟,“罢了罢了,谁让为师广结善缘,这就带你投靠我那小友去。”
两人终于在黄昏时分,登上了京郊的紫云峰,年约五旬的青阳宫观主凌霄子亲自招待了二人。
如今水源珍贵,好在紫云峰上有处还未彻底干涸的清泉,够师徒二人梳洗一番。
夜间,老者坐在一棵歪脖子树下仰望星空,不知在掐指算些什么。
一连过了半个多月,老者每晚都在此观星。
直到有一天,他忽然向观主凌霄子请辞。
凌霄子低声向老者问道:“张道兄,你可是要去接那纳贤令?”
“正是,如今老道士带着徒弟叨扰小友已久,是时候该下山了。”老者捋着白须道。
“小子劝张道兄莫去。如今灾情四起民怨沸腾,圣人不得已下了纳贤令,广招天下能人异士来求雨。你可知,在此之前有多少方士自荐?”
老者摇了摇头,“不知。”
凌霄子的表情严肃,“一十六人,但这些人无人成功。那你可知,圣人斩了多少人?”
老者依然摇了摇头,“不知。”
“一十六人!”凌霄子看着老者,真心相劝:“这位天子喜怒无常,若你求不到雨,便会灾祸临头。以我所知,张道兄并非追求名利之人,为何要去应纳贤令?”
老者拍了拍凌霄子的肩膀,“老道士知道小友一片好意,但小友放心,老道士自有妙计,不会有事的。”
凌霄子见劝不动他,只能叹了口气,看着这对师徒下了山。
太常寺卿因圣人斩了十来个方士,许久无人自荐,正是苦恼之时。见到这对师徒登门揭榜,自然大喜过望,热情招待。
翌日,他便领着张道士入宫面见了圣人。
太常寺卿并不知张道士与圣人说了什么,只奉命将师徒二人安顿在了驿站里,并派兵把守,以免二人逃走。
三日后的清晨,城西方向彩霞满天。
很快,圣人下旨钦封张道士为天师,赐居长春宫。
消息传出,朝堂内外都十分震惊。
曾有术士招来了几声干雷,最后滴雨未下,依旧烈日炎炎。圣人欣喜之后失望大怒,称这术士招摇撞骗,下令将他枭首示众。
如今这位张天师不过是唤来了满天霞彩,便被圣人下旨封为天师,更赐居长春宫,方便随时召见,实在让人摸不着头脑。
除此之外,圣人还命皇后依照当年晋阳公主的及笄礼为七公主操办及笄之礼。
这道口谕就更令人费解了。
七公主宋晞如透明人般生活在宫中,不受圣人重视,年至及笄都不曾有过封号。
而晋阳公主是圣人与已故发妻贞敬皇后的掌上明珠,在圣人心中地位非同一般。无论是她的及笄礼还是婚礼,场面之盛大,百年难得一见。
如今七公主竟能与晋阳公主媲美,令人咋舌,后宫众人猜测纷纷。
距离七公主及笄只有十日时间。
若是根据惯例简单操办,十日自然是足够了。可偏偏圣人发了话,如此一来,便得精